第8章 纸条（1/1）

时间终于进入九十年代，虽然王旭并不想长大，可是他的身体发育已经开始提速了，在之前的几年里，由于年幼的王旭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他一直是班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座位始终是在前三排，这一年，他终于把自己的座位放在了第五排，这一变化也让他开心了好几天，他那时还并不明白其实在讲台的老师并不看坐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人的，而轻易的相信了距离给予的虚假的安全感。

获得安全的王旭更加肆无忌惮的在课堂上阅读课外读物，那时十分流行的已经是来自日本的漫画，一本从街边书摊租来的书可以经过十几个人的传阅。在当时，能够租来书给大家看的人无疑是这个圈子的核心。华峰无疑是这样的人物。总是有些倒霉的王旭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在培养情操的思想品德课上，听着新毕业的女老师慷慨激昂的演讲，阅读着日本的暴力漫画《风魔小次郎》,他面部和授课内容极不搭配的表情终于引起了老师的注意，也许是那天和男朋友吵架了，大多数时间都对课堂上的不文明行为视若无睹的女老师终于找到了爆发点，不明所以的枪枪成了她男友替罪羊，愤怒的女老师没有给王旭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漫画书在她的手中变得粉碎，瞋目结舌的王旭透过漫天飞舞的纸屑，还能看到挂在女老师脸上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的笑容。同样瞠目结舌的远不止王旭一人。

王旭的情况是严峻的，相比于写一份得心应手的检讨，更为麻烦的是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王旭如何偿还已经成为思想品德女老师发泄工具的漫画。王旭终于为自己的盲目乐观付出了代价。无力偿还的王旭不得不用自己劳动的方式来偿还，虽然并不难，但是还是王旭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债主华峰看上了班上的一位姑娘，但却羞于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一重担自然责无旁贷的落在了我们的欠债人王旭的肩上。虽然是帮别人递话，可是同样腼腆的王旭几经考虑依然选择了一种相对稳妥的方式，写一张纸条放在那姑娘的书包里，这样可以避免如果那姑娘恼羞成怒当面呵斥自己的尴尬，这样即使那姑娘检举给老师，也没有他王旭的关系。

纸条的内容是这样的：“我很喜欢你，我可以给你吃我的雪糕，还可以让你抄我的作业，我们一起做朋友吧。”王旭选择在课间的时候偷偷放在那姑娘的铅笔盒里，然后跑回自己的座位上洋洋得意，被胜利冲昏了头的王旭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没有属上华峰的名字，却用了自己作业本的纸。

失败了的王旭是从那姑娘的眼神感觉到自己的重大失误的，幸运的是，那姑娘并没有向老师揭发王旭的不轨行为，不幸的是，王旭除了要经常迎来那姑娘的充满深意的目光，还时刻感受到从华峰眼里传来的森森寒意，跌入低谷的王旭此刻已经觉得是一团乱麻。

那姑娘的名字叫谭晓云，经过几天的眼神试探，她发现王旭并不像他写的条子里那样愿意分享他的雪糕和奉献出自己作业的样子，这位没有什么耐心的姑娘终于在一次放学后堵住了刻意躲避的王旭，一场咄咄逼人的审讯开始了。

“这条子是不是你写的。”

脸色憋得通红的王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谭晓云凌厉的眼神让他不敢抬头。他决定还是解释清楚，王旭并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妥或者尴尬，他最担心的是事情败露后老师又要请忙于工作王爸爸来关心他。

“这条子是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可。。。。。”

“讨厌!”

谭晓云愤怒把已经皱皱巴巴的条子扔向王旭，继而转身离去，留下还没有回过神的王旭独自发呆。

王旭事后也庆幸过没有惊动老师，但也始终没有明白谭晓云的话是什么意思。不久之后，谭晓云同学已经开始分享有些呆呆的华峰同学的雪糕了，谭晓云同学把溢出嘴角的雪糕用嘴巴清理干净之余，还不忘白了一眼在势边正在为不必偿还漫画而开心不已的王旭同学。仓促结合的两位情侣并没有坚持到白头到老，在学期末考试的时候，由于华峰拒绝将自己的试卷提供给满面愁容的谭晓云抄阅，这段情就此结束。落寞的华峰常常在课堂上通过铅笔盒内小镜片来窥视表面上专心学习的谭晓云，有时却会被一张流着口水，大梦初醒的脸挡住视线，却正是不识时务的王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