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1/3）

燕京城建得四四方方，十几个坊围绕在内城四周，坊坊相连，街道笔直，所以宗欣很快就潜行到城隍庙附近，躲在一处阴影里。街上巡逻的军士很少，宗欣只遇到一拨女真武士懒懒散散的走过，他瞅准机会从一处破败的围墙豁口翻了进去。

这城隍庙自从金人入主燕京后就呈渐渐荒废之势，原来的几个道士也不知所踪，这里既没有道人住持打理，是以有些破败。宗欣乘黑摸进来后在主殿外的回廊里遇到几个醉鬼和穷困潦倒的书生，看来这里也是无家可归者的寄宿之所，对于他这个陌生人谁也没有在意，睡觉的睡觉，挑灯夜读的夜读。

尽管如此，宗欣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尽量躬着身在黑暗里穿行，小心翼翼地跨过只剩半扇门板且摇摇欲坠的大门，进到主殿来。

一丈多高的城隍老爷泥塑有种威严肃穆的压迫感，在黑夜里有些吓人，宗欣感觉有些瘆得慌，不住地四处张望观察，片刻后放轻脚步向塑像后面摸去。

“来人可是宗爷？小人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黑暗中冷不防一声问话吓了宗欣一跳，他本能地抖落出藏在袖中短刃的手柄，握在手中，待看清对方只是个下人打扮的汉人后，才又不动声色地放回短刃，快步跟上来人向正殿后而去。

正殿后又是一排破败不堪的袇房，宗欣随那仆人进到最右首的一间，随即那仆人就不见了踪影，宗欣一转头登时见一人立于房中一角，虽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瞧身形确是宇文虚中无疑了。

宗欣正欲上前相见，那仆人不知从哪里又闪了出来，伸手相拦，示意宗欣不要向前。宇文虚中这才转过身来，淡淡地道：“无妨，你退下吧。”那仆人又再次隐入黑暗之中，真个如鬼魅一般。

宗欣也是有一股傲气的，见对方不太放心自己，也就索性站住不前。宇文虚中却并不介怀，自顾自地道：“长乐果然机智非常，没有让老夫失望。”

“我此来并不容易，且时间不多，宇文大资当是知晓的，大资有何指教还是直说吧。”

“好，办事干练，老夫没有看走眼。”宇文虚中顿了一顿，似乎是在认真考虑什么抑或在组织语言，短暂的沉默后，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我若说我并不是真正归降于金，而只是权宜之计，以谋长远，长乐你信吗？”

饶是宗欣再有心理准备，这句话也仍是让他非常震撼，一时难以接受，他盯着宇文虚中看了很久，后者仍是面向南方一言不发，像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一般。

见宗欣没有回应，宇文虚中收回心神，转身面向宗欣道：“我知道你一时还难以相信，满朝上下都认为我是数祖忘典的叛臣，这不重要，但长乐你一定要相信，老夫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宗欣深吸一口气回道：“我很愿意相信大资的话，可大资又如何能够证明所言非虚？”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老夫都要告诉你，金国三路大军就要南下了，从我收集的塘报来看，朝廷和官家毫无警惕，还在想着与金人和谈，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宇文虚中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他闭上眼，稍微平复一下内心，接着道：“官家将行在定在扬州也非明智之举，那里几乎无险可守，完颜宗弼已被完颜宗翰踢到右路军去了，我看倒是他自己很想过去的，此人战意极强，极有可能领军直抵扬州，官家危矣。”

宗欣是个穿越者，当然知道金人不会与宋和谈，至少短期内是不会的，他依稀记得宋金两国真正的和谈要到绍兴年间岳飞冤死过后了，但具体是那年那月他却是不知道的。

现在距离靖康元年十一月金人攻陷汴京掳走道君皇帝和渊圣皇帝才刚刚一年，宋庭不相信金人即将再次南下也很正常。不过，现在听宇文虚中说很快金人就会再次兵分三路挥师南下，宗欣结合有限的历史记忆和此来的种种经历分析，瞬间可以判断，宇文虚中说的一定是真的。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也身陷囹圄一般，何时能交了差事回去都是未知数啊。”宗欣苦笑一声说道。

“完颜宗翰根本就没打算放你们回去。”宇文虚中加快了语速，眼中精光暴涨“长乐若是信我，就尽快想办法脱身，回去告诉朝廷做好应对吧。当然，要从燕京城离开单凭你自己很难办到，不过若有老夫的襄助，不敢说百分百却至少有六七成的把握。”

听到这里，宗欣也下定了决心，双拳一抱，道：“我若不信大资就不会来这里了。只是要如何做才能脱身，还请大资赐教。”

“老夫早有计议。”宇文虚中理了理思路，遂将自己的计划向宗欣和盘托出，如此这般地又交待了约两盏茶的时间，看宗欣都记下了，宇文虚中才在家仆的护送下从一扇隐秘的窄扉出去。

宗欣跟上两步，朝门外的宇文虚中道：“若是能够成功脱身，大资何不一起归宋，也好洗刷冤屈。”

“呵呵，归宋，老夫何曾没有想过，背上失节不忠的骂名，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不过，老夫留在这里的作用更大。”宇文虚中说完，在屋外站了很久，他知道自己这次选对了人，这个年轻人机智多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