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凉薄之人（1/2）

“手镯？什么材质的？”屋子里没有别人，许湫月缓缓靠在椅子旁边的小几上，支起胳膊，以手撑着额头，整个人一副慵懒的样子。

不同材质的手镯做添妆礼有不同的寓意，大多象征祝福待嫁新娘平安顺遂，其中玉质手镯价格最高寓意也最好。

“……”沂朔看她那懒懒的样子，不想理她，只斜着眼瞟她一眼，而后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杯，送到嘴边细品茶香。

许湫月看完沂朔的全部表情和动作后坐直身子，她睁大那双狐狸眼：“你和楼怀瑛还真是夫妻，连斜眼看人的样子都一模一样，怎么，自命不凡不愿理我？”

见沂朔看自己的眼神不变，许湫月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之前她笑，笑容都只浮于表情之上，并没有真心想笑。她称呼楼邀月和别人都不一样，从前是一味依恋、苦苦坚持，现今是刻意气沂朔，只是这姑娘并不上当。

许湫月接着说：“你们夫妻也是一样的讨人厌，我从前不懂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才会喜欢楼怀瑛那样的男子，我现在明白了，自然不会再将他放在原来那个位置，只是有的人还想看我的笑话。”

“我讨人厌？我不信，”沂朔转头面对许湫月调皮地摇摇头，如果许湫月讨厌自己，那么她便不会特别派人来找自己了，沂朔坐直身子郑重问：“楼邀月是什么样的人？”

被问的人眨眨多情的狐狸眼，回忆着从小到大记忆里那个人的样子，红唇微动，说出事实：“凉薄之人，楼邀月最是凉薄，这世上没几个能让他挂念的人，除了那几个例外，其他人都不在他眼中。”

这也是她的真实感受，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有人在她耳边说：你要喜欢楼邀月，你未来要嫁给他。初听那些话时不觉得刺耳，只是每次遇见他时都会反复观察，原来我的未来夫婿长这样，他真的很有才能，我要努力配上他。

可当她努力奔向他时，回复她的只有那双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双眼。他永远话少，她甚至很少能得到他的回答，当然，他对谁都是这样，可不知原由的喜欢总有耗尽的一天，她一直都觉得疲惫至极，得知他大婚的时候，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有人不允许她放下楼邀月罢了。

景文帝赐婚那天，许湫月知道自己要嫁给郑元泽，而不是给楼邀月做妾，她其实有在心里偷偷开心。她的母亲出身明门，身份地位比父亲高贵许多倍却不得善终，她在楼邀月面前卑微不已，再以婢妾之姿入大长公主府，结局怎么会比母亲好呢，她真的想有一个好结局。

她听见人选时还能冷静地分析景文帝对自己有没有仁慈，是否还在念那份舅甥情。真正明白自己放下楼邀月了是在春猎那天，那天自己从前瞧不起的浪荡公子没有一瞬犹豫挡在自己身前，当时她就在问自己，如果出意外的是楼邀月，她敢挡在前面吗？

不敢的，她最是惜命，可郑元洲竟然那样保护她，只是因为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嫂子，后来郑元泽也来了，木头书生的怀抱给了她安全感，温热的有力的，就像她幼时期盼的未来夫婿一般。她幼时听别人提起过自己母亲和父亲的孽缘，当时她就发誓，不求他位高权重，只求他能护她爱她，这些郑元泽不一定能给，但郑家能给，就足够了。

沂朔对她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有真正试图接近他的人才会懂得，云京雪莲花--楼邀月真的就是个凉薄的人。沂朔是幸运的那个，因为是父亲遗留下来的一纸婚约，楼邀月才对她多加纵容，因为这份纵容，两人才能靠近，才会有两情相悦的机会，才会有现在。

“那你对郑大人？”沂朔问出自己真正感兴趣的问题，今日好不容易出府一趟，绝不能什么热闹都没听到，她好歹要给婆母讲一个别人的新鲜事。

她甚至坐直身体，睁圆双眼，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许湫月放下支着头的手，外面天色已晚，对面的沂朔却双眼发光，她拢拢垂在身前的长发，回答道：“我一直认为郑元泽是个呆愣书生，不过他打破了我从前对他的片面认知，成亲后我会好好了解他的，但与其说我对郑元泽有什么，不如说我更向往去郑家的生活，那会很自由吧，比起在宫里。”

许湫月说完，看向窗前的那盆兰花，浅绿色的花瓣朝着窗外的方向生长，一如它的花语：高洁美好，而她也如这盆花向往阳光一般向往自由。

许湫月的神情是满含憧憬的，这让沂朔不禁重复她的话“自由？”

“你当然自由，自小游走于五湖四海，父母双亲离世后家中长辈也不曾拘着你，而我，从小到大看到的就只有这宫中四四方方的一片天，我从来都没自由过。”

许湫月说完，一改慵懒姿态，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天色灰蒙蒙的还没有黑透，月亮也没有出来，远处宫人换上点燃的宫灯，她目光看向远处，仿佛可以穿透厚厚的宫墙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低声呢喃：“湫月湫月，因为邀月才有湫月，我就连名字都不属于我自己，还真是可怜啊。”

沂朔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她整个人是凄凉悲伤的，再也不是别人口中那个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