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反贼（1/2）

崔凌云进到画舫之中，才发现这画舫的陈设与她上来去过的那艘截然不同。这一艘画舫陈设古朴，墙上挂着的除了各色乐器，还有刀剑等利器。坊中端坐的女子，虽也多有风尘气，可年纪却参差不齐，既有二八少女，更有不少是半老徐娘。

“没想到柳姐姐走了这么多年，竟还有故人来。”方才开门的女子朗声说着，画舫中的女子顿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崔凌云目光扫过去，只见那些女子皆在大厅中端坐，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骰子牌九等物件，另还有点心酒壶，想来是已经准备过年了。

“上二楼来吧。”那女子带着萧子章和崔凌云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客房，而后将大门关上。

而后她才看向萧子章道，“说罢，你有什么事？”

萧子章坦言道：“半年之前，受萧子钧挑唆，北夷人入关，如今北齐几近灭国。我们夫妇二人乃北齐遗臣，冒死入宫，刺杀皇帝。”

听说萧子章和崔凌云要刺杀萧子钧，那女子顿时眼睛一亮。

“那你们成功了吗？”

萧子章叹息着摇了摇头：“现在来看是失败了。如今金陵城门已关，只怕再过不久，禁军便会将金陵城里里外外搜查数遍，我们二人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寻到这里来。”

那女子颇有些失望道，“当真如此？”

萧子章道：“我既与钱大人有一面之缘，又知您柳娘子的身份，若不是反抗南楚之人，早就将您和画舫上一众姐妹都供出来了。”

柳娘子沉默半晌，才慢慢道：“罢了，你们便在此住下吧，只要乖乖听话，我自有法子叫官兵发现不了你们。”

说完，她转身离开。

萧子章见她走了，才轻轻松了口气。

崔凌云听了刚才二人的对话，隐约明白过来，她轻声问道，“这位可是当初秦淮八艳之一柳卿卿的后人？”

萧子章道：“你竟也知道柳卿卿？”

“这等英雄故事，我便是在北齐，又怎会不知？”

传闻，南楚萧家先祖亦起兵于北方，与北齐鏖战多年，却终究不敌，且战且退之后，无奈退居江淮。彼时江淮尚有一小国，只可惜那小国国弱民穷，抵不过南楚的进攻，很快国灭。

金陵城破之际，曾有一位名妓柳卿卿虽生于淤泥之中，却挺身而出，与当时的守城将军钱文一起，抗击南楚的进攻，最终双双殉国而亡。

二人死后，钱将军的儿子被南楚俘虏，南楚先祖感动于二人对国的忠贞，没有杀他，还封他做了个官。

可没想到这个钱斌表面上放荡不羁，整日出入秦淮河画舫，实际上却联络了许多风尘中人，在一次巡游之中，伺机刺杀皇帝。

最终刺杀失败，钱斌死于狱中，他的妻子，传闻也姓柳，则销声匿迹了。

“你见过钱斌？”崔凌云问道。

萧子章点点头：“我少时在狱中见过他，他被判了凌迟之刑，临死前托我去看望他的妻子。”

崔凌云微微一怔：“他为何会托付一个皇子？”

“大约是因为那时候我也十分狼狈吧。”萧子章苦笑道，“我被诬伤害龙嗣，父皇盛怒之下，曾将我关在天牢中半日，我的狱友就是钱斌。”

崔凌云一时瞪大眼睛，“你父皇……”

提起往事，萧子章的眼里并无恨意，只余下一丝微妙的复杂，“钱斌知我遭遇，一心挑唆我向父亲报仇。我知他恨南楚入骨，一时悲愤交加，哭了整夜，还发起高烧。许是他见我一个孩子，如此可怜，待我迷迷糊糊再醒来，便不与我说些什么报仇之类的，只说叫我去看望他的夫人。他说他的夫人叫柳三娘，让我去秦淮河畔的画舫里寻她。我……当年阴错阳差，很快便被派往北齐为质，后来回到南楚多方寻找，发现这画舫如今的主人虽还姓柳，却与钱斌的夫人年龄并不相仿，想也知是换了人。”

崔凌云听萧子章提起往事，一时之间，心中五味陈杂。

“往事已矣，我此生，被伤过的次数太多，倒也是不妨事的。”萧子章转身朝崔凌云舒然一笑，轻轻将她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如今最要紧的，是带你逃出金陵城去。”

正在这时，柳三娘推门而入，递给崔凌云和萧子章两套衣裳。

“既要躲过搜查，便把衣裳换了，自今日起，她是我坊中的姑娘，你嘛，便当小倌儿吧。”柳娘子说着，上下打量着萧子章的脸，“把你脸上蹩脚的易容去了。”

萧子章依言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柳娘子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崔凌云甚至不知她是何时出的手，只见她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寒光森然的软剑，径直朝萧子章刺了过去。

萧子章面色微变，伸手一把推开崔凌云，踉跄着后退几步，躲开柳娘子刺来的第一剑。

然而柳娘子一击不中，再接两剑，刷刷过后，竟被萧子章稳稳夹在手中。

“娘子息怒，这是为何？”

“长得这般像萧家人，你到底是谁？”

一时之间，萧子章和崔凌云皆是一愣，而后都跟着无奈起来。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