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2）

众人皆惊，赶忙挥动刀剑遮挡，却到底无济于事。何荣手臂上中了两箭，匆忙回头看向岳飞，却惊见对方腰被背上同样各插着两支羽箭。

“将军！”

他高呼出声，可接下来所见的画面，让他更加大惊失色——乱箭之中，完颜宗望忽然合身一扑，同岳飞一道坠下了山崖！

*****

御书房，赵构松松地披着外袍，照旧在如豆的灯火前翻看着奏折。

仲秋自然比不得盛夏，入夜之后凉意便慢慢地浮出，随后层层地侵入机理，让人觉出透骨的寒意。

抬手将外袍的衣襟拢紧了几分，赵构眼看着时候不早了，站起身正欲就寝。

可忽然一阵大风吹灭了烛火，房内顷刻便是一阵漆黑。

赵构顿住了步子，身上的衣袍被风撩得到处翻飞，可他却忽然不觉得冷，只是在风来回开关着窗户的“啪嗒”声中，只定定地盯着熄灭了的烛火。

门被从外打开，内侍小跑着进来请安，道：“官家，外面突然起风了，似乎是要下雨的模样。容奴婢替官家把窗户关了。”

赵构“嗯”了一声，盯着烛台的动作却只是一动不动。

内侍关了窗户，见赵构肩头披着的外袍都被风吹得一派松散，人却跟丢了魂似的立在原处，便犹犹豫豫地问：“官家可需要奴婢把灯点上？”

“嗯。”赵构依旧不动。

内侍便匆忙唤人取来烛台，将灯火点上，房内便重新被笼罩上了暖黄的光。

赵构摆手让内侍退下了，他慢慢抬手，拢住这微弱的渺小的光芒，隐约地感到掌心里有点点暖意浮上，他的眼神才缓和了起来。

方才那一瞬间，他不知为何，脑中竟浮现出一句话来。

人死如灯灭。

这样的感觉，一瞬间，难受到几乎窒息。

*****

岳飞忍痛睁开眼，便看到了面前的完颜宗望。

他心头一紧，本|能地要坐起身来，然而腰部那支箭，在方才滚落山崖的过程中，刺得越发深了，几乎贯穿了整个侧腰。

于是他只能倒了回去，仰头看着对方道：“二太子方才这……算是救我？”如果不是完颜宗望合身将他扑下山来，二人此刻只怕早已被射成刺猬了。

完颜宗望垂眼看着他，淡淡道：“算不上。本王只是不愿让岳将军死而已，至少不是在方才那样的情形之下死。”

岳飞摸索到后腰处的箭杆，握了握，心中暗暗掂量着能否自行将其拔|出。闻言冷笑一声，道：“难不成，二太子只愿同我光明正大的较量？”

“本王没有那么高尚，”完颜宗望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忽然上前一步，道，“本王知道，你有一事一直不明，留你一命，只为帮你解惑。”

岳飞哼笑，“看不出二太子竟如此好心。”

完颜宗望不再说话，只是局举步走过来，弯腰从他身边拾起一物。岳飞转头一看，正是赵构赐给自己的宝剑。

“这把剑是赵构赐给你的？”完颜宗望道。

“是。”岳飞盯住他，“你如何知道？”

“本王如何知道并不重要，”完颜宗望道，“关键是，有太多事，你不知道。”

“比如？”岳飞微微眯了眼，眼神探寻。

“比如，为何赵构一定要将我捉回去，还是活着。你可知道，这其中缘由究竟为何？”完颜宗望微微扬眉，面容里竟然露出幽深的笑意。

“为什么？”岳飞一字一句地问。

“你以为，他派你前来，当真是为了收复失地？当真是为了中兴大宋？”完颜宗望冷笑起来，“你若当真以为，便是将他的心看得太大了。他如此……只是为了让你抓本王回去，仅此而已。”

岳飞骤然皱了眉，眼中有寒光闪过。

“你们皇帝对我恨之入骨，这其中缘由……你又可想知道？”完颜宗望仍是绕着弯子。

岳飞道：“二太子有话直说，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遮遮掩掩的不是我，而是赵构。”完颜宗望冷冷地笑开，忽然俯身，压低了声音，在岳飞耳畔轻轻道，“实则本王一直很奇怪，以你跟赵构的关系，如何会不知道，他如今……根本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岳飞身子一震，脑中骤然浮现出二人在床榻上交缠的画面，可是每一次他都是怀着恨意，发泄一般地攻击着对方，又几曾注意过这样的细节。

“是本王干的。”而完颜宗望的声音又响起在旁边，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远处忽然响起隐约的呼喊声，原是岳飞的人马在寻找他。

“你的人来得道着实快，看来今日的对话，也该到此结束了。”完颜宗望站直了身子，看向岳飞，慢慢道，“若再见赵构，记得替我带句话给他：他要本王的命，本王要的，却是他这个人。”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岳飞有心拦住，然而伤口牵一发而动全身，终究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