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猫的入静（1/2）

小胖虽然燃烧起了修练的热情，但是越是一脑子努力加油，越不能入静。接下来的几节课，陈道理干脆放自己的小徒弟一马，让他自己去寻找自己生命中的静。

对于陈道理来说，她的童年是亘古不变的寂静，父亲早亡，3岁时母亲出去打工然后再也没有回来。爷爷出门接活的时候且不必说，在家时也不爱说话，陈道理说话是和电视机学的，读书识字是看书学的。

静对于她来说，几乎是生命的伴奏曲。只是这静从来也不是消亡一切的死寂，而是甜美可人的安憩。猫儿睡着了有轻微的呼声，有时翻身还能听到它绒毛摩擦藤椅的声音。小狗儿睡着时会吧唧嘴，有时还会将小肉脚奋力蹬着，发出哀怨地低鸣。爷爷好像永远醒着，隔着布帘子，看到他永远坐在煤炉前抽着烟斗，烟灰火星子掉落在地上，偶尔会炸开。然后小理就会睡着了，睡睡醒醒，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那昏黄的炉火前，爷爷做着木工的细活，刨子刨过木头发出哗的一声，砂纸轻柔地擦过木声细微的沙沙声。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过来，将一朵刨木花卷上煤炉，燃起明亮的火舌，舔亮了在儿时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屋顶。

没有语言也就没有了限制，文明与规矩被隔离在这荒僻的小院之外。所以当小理考上城里的初中，第一次接触到那些聪明灵活什么都懂的同学时，她发现在学业之外，自己像一个外星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笑，什么时候应该哭，别人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来自乡下就应该自卑，为什么几个字的发音不一样，就能成为班上优等生欺侮她的理由。

农村来的同学想要拉她抱团。女生的友谊就是抱着胳膊一起上厕所一起吃饭，一起说某些人的坏话，然后再一起排挤另一些人。她虽然什么都不懂，却天生觉得这样不对，于是她后退一步，冷眼旁观是非。从此她没有了最后的朋友。

唯一能安慰她的是，学校在白天是开放的，学生可以自由出入，她溜出学校，往南走25分钟，是一片荒芜的江岸线，堆满了大块大块的碎石。没有人爱来这里，这里一无所有。这就是小理的乐园，当她离开学校，走25分钟路来到江边时，她的心无由地平静下来。

她开始知道，那些嘲笑，冷落，微妙的讪笑与眼色，其实都与她无关，是那些同学自己可悲的世界里只有这些。而她只需站在这江岸上，等潮浪退去。

只要和这世界保持一定的距离，自然就会入静。

可是这方法对小胖管用吗？

小胖的生活永远都是满的。潘太精心选择的名校离百年名校还差3年，为了传承校风校誉，校方除了主科外，国乐国画国术一样不可少，还有政术心学理学马术等传统技艺要学，唯恐课时不满孩子们的大脑中就会永久留下智慧的空白。为了防止家长投诉，课间休息也不可随意跑跳乱走，而是在老师的带领下进行有益有效的科学锻炼，其它时间只能在自己教室附近缓步慢行。所以小胖来陈道理这里，从来都是尽情释放自己的活力，静是什么？老师无数次要他们安静，更让他在潜意识里抗拒静。

给小胖放假的这几天，小胖依然是找他的猫朋友们在村里四处游玩。用猫的角度看世界，平白多了好些乐子。东边的第一间屋子虽然没人住，但里面家具都在，还时常有人打扫，野猫们总会爬进去到他家睡觉。

花阿婆看上去凶，其实最好了，只要去她家门口嚎两声，过一会她就会骂骂咧咧地送上小鱼干。

道观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让野猫们畏惧的气场，所以他们轻易不敢来。只有彪子一家人得到了准入证，可以进去蹭饭，顺便帮道观赶走老鼠蟑螂。

北面山里最近来了一只大野猫，占了地盘，猫子们都不敢去那里打鸟玩。

村里刚收的稻谷已经被老鼠们看上了，猫们要轮班去谷仓里守着鼠洞。

诸如此类的八卦，小胖听得津津有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折腾完入静，小胖总觉得饿得特别快，修炼得人都要瘦了。他自怜地捏了捏自己的肚腩，果然瘦了。

于是小胖先去花阿婆开的糖水店呷一碗莲子绿豆沙，配了一碟糖不甩，再去找巡街的猫打听最近有什么好玩的。

从村口一路打听，村猫们说老大不知去哪了，彪子在田间水渠抓鱼。

小胖好奇心起，就沿着村里的暗渠一路向前走，脚下的石板嘎嘎作响，还有不间歇的流水淙淙。

村里的排水沟也是百年前修建的，引来山溪水后，在村口呈丁字形排开，丁字的两横拉得极长，直接灌溉村口的稻田，丁字的一竖则穿过上沙，中沙，下沙三个村集。进村的这一竖，挖了极深的暗沟，上面都覆盖了水泥板，以防止弄脏这山泉水。在没有自来水的时代，这条排水沟极为重要。而现在，虽然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但只用来洗涤排污，平时饮食用水，依然习惯用这暗河里的山泉水。而露在外面的水沟里，时常会有从山溪里冲下来的小鱼，肉质鲜美细嫩，是猫儿最爱。

虽然秋后雨少，河边都向内枯了几米的岸线，山泉水却长年不竭，雨季未见满，旱季未见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