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雨之下（1/5）

祠堂清空，但是苏一汀却还不急着走，

她踱步于此，她徘徊在青石砖上。

苏一汀数过一寸一层的积累，她并不激进，但是同样也不沉默，她只是忽然想到了一堆堆的事，

她想这样开口，

“娘，你瞧，我现在能在苏府头上作威作福了，他们现在都得惧我怕我了，但是出了苏府还是会有很多人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而只有当我凌驾于众人之上时，才不会有人敢冲我横眉竖眼。”

“权势的滋味一旦尝过，就没有人愿意舍弃下来，你说的，原就是这个道理。”

“这条路前无古人，却必然辉煌，我该当如此。”

但是此等言语深埋在心下，她还是就在此中徘徊，苏一汀很难不困惑，或者说，很难的不落寞。

原来，只需要用权势压人一头，就能随心所欲。

原来，礼义廉耻，常常还是抵不得这样的高位春台。

原来，外祖、外母来不及的抱负，其实只需要片刻就能抵达。

大权在握，苏一汀然是叹了口气。

自从出世那日起，她就是开始女扮男装不知多少年数。

在外是，在内是，

母亲为她筹谋如此，

严厉的教导，抑制女性体征的丸药，忠心耿耿的奴仆，母亲临终前的言语她几近能背出，“一汀，你并不需要知晓这样的变故，你也不必真心投入此局，人生事事，你漫不过真心也够。”

苏一汀将目光投向牌位，那是母亲死前就开始雕刻的，

在母亲咽气的那一刻，母亲尤捧在手上。

手中空落落，苏一汀心中一抽，她将牌位抱在怀中，

她看着乌木如此，犹如是幼时被母亲抱在怀中，捉到的那颈边乌发。

泪水充盈来此，苏一汀的悲伤劲儿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激动。

母亲，多谢你，多谢你，世道对女子尤其苛刻，多亏你将我身份变故，使得我有资格，有机会撞见这一场朝堂波诡，有机会见到这世事纷纭。

“母亲，我将成就伟业！母亲，我将带领我们苏家璀璨辉煌！母亲，我不会忘记你！”

心满意足的一种幸福感是如何都不能用言语描绘得出的，苏一汀醉在这场美梦中，不顾青石砖寒凉，席地而坐。

苏一汀或许坐到了月上中天，或许也不曾坐多久。

苏一汀摸着那只刻上“郁郁青青”的字样，苏母特备的，不曾有的苏夫人的名头相撰，只有闺名而记，

苏一汀并不懂得这样的缘故，也并不理解这样的深意。

所以，她也不知晓，郁郁青青前一句是如何？

但是如果要问这句的话，苏一汀也答不上来，只有苏一兰能答上来。

苏一兰展开泛黄的信件，见字如面，她的笑容亦是款款。

“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你爹确确实实是我曾经很喜欢过的人，他姿色都不能用几分来衡量，十分都是玷污了他！哪怕你在京中，你也很难见到能与他媲美的。”

“当然，他现在是成为了一个蠢货。”

撰信人毫不避讳自己的走眼，并且也直言不讳地将它写下。

而字里行间的亲近，宛若不是对上女儿，而是一位闺中密友。

“故我，这还是我给他取的名字。也不管他现在还用不用了，反正都走到这一步，我再也不必操心了。”

“其实，我并不在乎他的卑鄙，同时也不拒绝他的野心，我也确信，如果我有时间耗下去，我定然会达到我想要的那种结局。”

“只是……”

苏一兰几近会默背的这封信，之后的，她就别过眼去。

只是，这封泛黄的信，如果被拿到苏一汀眼前，那苏一汀定然是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无他，只不过是因为这笔迹如何，是苏一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熟悉，是她的母亲，苏郁青的亲笔所书。

而最顶上的首字，给的，却是，一兰。

苏一兰不是因为母亲早亡过继到苏夫人名下的吗！为何苏夫人有专程写给苏一兰的这封信，言辞还如此亲昵！

苏一兰愉悦地哼着曲儿。

她想着将至的时间，将烛火凑近，更描了描眉。

而这时，寒风大裹，支棱起来的窗户扑通一响，就此掀灭了此中光明。

“呼”苏一汀将屋中烛火统统吹灭。

夜阑更深，明日寅时就要启程该是跟着并南王做事的，她该早些回院去了。

苏一汀将祠堂门合拢，只是，脚步方踏下台阶，轰隆声雷响，

大雨，猝不及防，统统倾泻。

萧为君暂居的院落地势较低，幸亏屋落建在台阶之上，不然整个屋内都得挤水满载。

这场雨来地突然，又急，又快。

萧为君涉过齐脚踝的水，思索着这时节，是否还得检查齐备江河之中的水位线，粮仓顶棚是否有破损，更有田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