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臣鉴君心（1/2）

权利是御花园内盛开最娇艳香甜的花蕊，无时无刻不有群蜂蝴蝶追逐。天生权柄者唾手可得，后天努力者汲汲营取。

皇极殿偏殿耳室内，紫檀鎏金桌上摆放一摞一摞奏折文书，中年宦官一份份勤勉翻阅挑拣，或弃或取，不辞辛劳。

忽听有手下人禀报，宦官总管章功放下手中奏折，踱步出了殿门，满目笑意问安。

“太子殿下崇安，圣人正沐浴鲜汤，洗尘去秽，此前得令不得惊扰。“章功忽弓腰靠至近前，低声笑道：”太子殿下可有急事？若有急事，奴婢拼了圣人怪罪，也为太子殿下通传。”

“快快免礼。”对待这位跟随圣人身前伺候数十年的老人，刘臻语气熟稔又带着些许恭敬。

常记少时来皇极殿，便是章功伺候着，应付孩童无礼骄纵，哄着吃食糕点，或将熟睡的他送回母后殿里。

刘臻垂眸望着章功凝结细纹的眼角，一时心中恍然，原来自己已经长的比章功都高了。然而心境却一如幼时带着些许委屈，告状似道：“昨日回宫途中偶遇一头白鹿，孤心甚喜。殊不知父皇为何突然要拿白鹿入丹，孤想请父皇容情。”

章功眼皮耷耸，一瞬精光幽深，柔声劝慰：“太子殿下莫急，此中事出有因。“他引着太子走入偏殿，这才说道：”今日圣人用了午膳起身，不想竟体乏头晕差点摔倒，便唤宫人寻了丹药来食，其中一味鹿茸丹竟是空盒，圣人这才下令司天监炼制一盒鹿茸丹来，由此牵扯到神鹿头上。”

“父皇身子不适？可曾请了林院正来看?为何又开始吃那些丹药了？”刘臻面露忧色，难掩心焦。父皇已知天命之年，注重保养也是情理之中，自己不该为此埋怨，只是白鹿......

章功警惕噤声，他是亲眼见圣人痴迷玄虚，再到厌弃至极。然现在死灰复燃，又在同一条路上渐行渐远。“太子殿下稍作歇息，老奴这就去看圣人情况。”

“劳烦章公。”

章公公走后，便有小宦官端上解乏的酸梅汤和酸枣糕，纵使一如既往合他口味，可看着华贵空荡的大殿，心头那几缕不安却一直萦绕经久不散。

偏殿中熏香烟火缭绕，温泉水雾稠浓，约有五六名妙龄宫女仅裹一条白纱于浴中，玲珑鼓起湿透半遮半掩一抹映红。此等美景无人赏析，皆素腕轻拢圣人肩颈、臂膀、腿脚等处，以自身丰腴柔软处为其按压揉捏，偶尔再涂抹精油秘药润滑，更得其中妙处。

见池中魂波香艳，章功不为所动，只是倚在一根木柱角落中候着，细心观察安然沉睡的圣人动静，如此过了三刻钟，圣人才渐渐醒来，随手掐住一抹丰盈揉捏，数息后，半眯着眼余波扫了一眼章功。

章公公小步跑到近前，奉上温热适宜的养参茶。水中一名宫婢接过，轻吐红舌试过水温，才一口含住，以口哺喂。

圣人尝罢茶水，又同宫婢口舌戏耍一番，才彻底醒转。

“泡久则乏，圣人可要起身，再请张天师来讲玄。”章功小心翼翼给圣人擦拭湿发，他手脚轻重合一，早已做了千万遍，自然伺候的极为妥当。

“今天有些乏了，暂歇一天。”圣人面无表情推开宫婢，赤条条走出水池，“热，先去冰室。”转去侧间耳房四面墙都砌满冰块，温热肌肤瞬间热气消失殆尽，圣人大喇剌坐下坐下，自有宫婢举着冰镇的瓜果，任君挑选。

章功窥着圣人神色，见他神思惬意，才通传道："圣人，太子殿下求见，可要奴婢打发了？"

“是太子啊？因何事寻来？”圣人半白的眉梢微动，不辨喜怒。

章功见那微绷的唇角透露一丝燥意，斟酌道：“太子殿下未曾言明，但依老奴拙见，定是为了昨日天降祥瑞，白鹿现世有关，圣人可要招太子殿下进来回话。”

“太子寻白鹿确是有功，拟旨让礼司监布赏。“圣人微浊的眼中骤然暴出一缕精光，唇舌挤破鲜嫩的葡萄，透着急切而贪婪。”神转鹿血丹催促司天监赶紧奉上，朕可要好好品鉴这神鹿的滋味到底如何？”

“老奴这就给太子殿下布赏。”章功面上满是笑意，心中幽幽一叹，神鹿，呵，哪怕是神仙，圣人怕也想尝试其中滋味。

久候消磨人的意志，刘臻盼到章功，立刻起身迎上，“章公，父皇可要召见孤？”

章功避开刘臻双手，笑呵呵道：“圣人言：太子殿下进献白鹿有功，勤勉之余不忘父恩，当为孝子表率，让您赶紧回东宫领赏呢。”

“什么！”刘臻身躯微震，脸色转瞬煞白，他张口结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章公，孤要见父皇！”

章功眯起眼睛，少见的冷肃，“太子殿下要擅闯皇极殿！悖逆圣人？”

“我没有！”刘臻强忍怒意紧咬牙龈，一个孝字，把他所有恳求，所有期翼都一击即溃。

“太子殿下回吧，其中道理，奴才也不敢妄言，您回去翻翻孝经，可能读着就通透了。”

刘臻颓然走出皇极殿，踱步半晌回头仰望苍穹，朱砖壁瓦，脊兽悬梁，像是一只只张着巨口的凶兽，吞噬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