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雨夜谈心（1/2）

待到晚宴结束之时，下起了暴雨。雨水透过屋檐惊动了原本繁华热闹的花宴贵人们，大家尽兴而回。

从昭和殿出宫有一条很长的甬道，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文臣武将都没有坐轿子的特权，大家都在宫人的拥护下，慢慢地变成几队人，撑着伞走了出去。

水滴沿着伞的边缘落在地上，落在少女的裙摆上，伴着夜晚宫灯渐亮，四处烟雾朦胧，感觉好似在仙境一般，飘飘然。

镜月和镜舞为顾怀音撑着伞，两个人各自将伞的中心向怀音倾斜，但是免不了伞小不能遮住全身，还是有些狼狈。

大晚上的，自从被揭开幕篱，她也没有再想带上，在甬道上走着，她忽然被一团蓝色的身影挡在了前面，那人尽数将伞向她倾斜而来，恰好遮住了镜月镜舞不能顾及到的地方，顾怀音不用抬头，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紫竹味，第一次见到越离城的时候，也是这个味道。

“我送你回去。”他一如既往的霸道，不知从何处变来了白貂披风，将她裹成一个团子，冷风和冷雨忽然被这份温暖隔绝在外，她只感觉到白貂上的温度，他手的温度，还有那股淡淡的香。

“好。”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场“闹剧”下来，她好像认命一般地接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所有。压力，争议，亦或是这种不明所以的关爱，她还想看看，他能为她做到何种地步，他究竟是什么目的，不知不觉，好像自己从来京城的第一天就和他捆绑在了一起，打成了死结。

言风平本来在远处的躲雨处等着顾怀音，手里也拿着黑色的披风，但是此刻他看她顺从的样子，竟然有些晃神。

年少时的她总是一股肃杀的冷意，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连那天把他从乱葬岗里救出来也是一如往常的冷酷。

那些回忆好像是一道很深的伤口，每次挖出来都会让言风平呼吸一窒。

“公子，小姐说让咱们先回去。”直到镜月镜舞喊他，他才缓过神来，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披风，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一身蓝色锦袍的男子，自嘲一般笑了一声，然后背过身离开。

“小心水。”他看到顾怀音的鞋子要沾到泥，不由地提醒，后面仍然觉得不够，干脆直接把伞交给她，然后将她抱了起来，她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只能听到他胸腔的起伏和沉稳的心跳声。

甬道上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人打扰他们，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灯油燃烧的声音。

一来是贵人们刻意避开了今天晚上出尽风头的两人着急回家，女子只觉得伤心想离开是非之地，男子只觉得今日之事如此荒唐，再加上之前荣世子的言行更不敢轻易得罪。二来是宫人们也被顾怀音和越离城两个人遣开了，顾怀音自有镜舞镜月跟随，而荣世子本来就是不喜欢旁人伺候。

“荣世子究竟为何对我至此？”顾怀音仰着头看他，他连下颌线都如此的锋利，好似天神雕刻的杰出作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的。

阿弥陀佛，顾怀音看着他的脸，都在心里默念着佛经，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无关男女感情而是容貌的贪恋邪念。

“我今年十九了，明年就到弱冠。满朝文武都在盯着我这个纨绔世子的婚事，包括我的伯父。他们企图给我安排一个才情样貌都一等一好的女子，一次不行，便会有两次。不管我如何躲避，他们都会见缝插针。”他突然低下头，看着顾怀音的双眼：“直到我等到了你。我在想……”

越离城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怀音的脑子和嘴巴就同时运转了起来：“你等到了一个和京城任何氏族都没有牵扯的言氏一族，也等到了我，虽然并不完美但是完全可以当做诱饵用来抵挡外面那些想觊觎世子妃之位的贵族姑娘们。”

“我身份背景简单，而且身患眼疾。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堪为良配？”顾怀音脸侧向了越离城，想要再次印证自己的答案，越离城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眸色变得很深，没有了之前在昭和殿上流光溢彩的样子，微微皱眉，胸口的起伏变得更加大了，好像，好像是在生气？顾怀音不明白他的意思，却看见他突然把自己抱得更紧更靠近他的脸，两个人的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一起。

顾怀音觉得有些窒息的时候，他突然笑了：“我会帮你做任何事。”

是在和她达成交易嘛？用她的婚姻和他的婚姻作为交换的筹码，放在一起。

她在思索这件事情的逻辑，好像从他嘴巴里没有说出来的就是她想的那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他的反应怪怪的？

难道是越离城长大了性情变得阴晴不定了？确实七年不见了，后面他又性情大变，这是正常的吧？

他说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真的太有诱惑力，又太危险了……

依靠和他所谓的纠缠，他们确实可以美其名曰相处，去到很多不能去的地方，做之前言氏小姐之前碍于身份不能做的事情。

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都觉得好像在被人狠狠地窥探着，这样的禁锢感让她无法呼吸，感觉自己要被人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