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观众：宁翼（1/2）

殿里的人是裕王，周照省。

“裕王叔，新年伊始，朕本是很高兴的，但是耳朵里总是风言风语不停，不知王叔有何想法？”周鉴禛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宁翼要尽力靠近才听得清。

“微臣不知是什么样的流言让陛下烦恼，请陛下明示，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裕王的声音倒是响亮，说话间俨然一副忠臣模样。

“赴汤蹈火？王叔当真忠勇。”周鉴禛此时是坐在床上的，靠着厚厚的毛毡垫子，腿上盖着薄被，身上穿了一套红色的丝绸寝衣，显得他脸上有了些血色。

寝衣的袖子不像朝服般宽大，但周鉴禛还是抬起右手，向后挥了一下，将衣袖整理好。继续看着裕王说道，“王叔小年宴上也看到了，康王叔、云滇王之流一贯是看不上朕的，今年是朔宁元年，朕若是压制不住，只怕以后亲王们也会群起效仿，若是将来梓熙继位，不知这些人又当如何呢？”

周鉴禛曾许诺裕王，自己崩后，会让周照省做摄政王，因此他要用周照省除了康王。

“陛下说的是。”周照省自然也不是个莽撞的，小年宴上他也在，而且此事已经在王公贵族间传开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周鉴禛行的是孝悌之事，自然没人敢做文章，只是群王拜见，康王敢下周鉴禛的面子，不免有人说周鉴禛懦弱无能。

周鉴禛的意思很明显，明晃晃的借刀杀人，周照省当然可以做这把刀。康王云滇王之流确实要除，周鉴禛已经继位近两年，二人尚敢诋毁，足见不臣之心，若将来根基更浅的周梓熙继位，这群亲王们很容易卷土重来，与其那时再动手，不如趁现在刚削过藩除了他们。

可是问题在于这件事该如何收尾，康王云滇王等人充其量只是言语不敬，此事必然不会打着周鉴禛的名号，那么就要打着他周照省的名号。这样，六亲不认、屠戮兄弟的罪名就会落在他头上，届时周照省又该如何挽回他的名声。

周鉴禛看出了周照省的犹豫，他只是双眼继续盯着他，没再说话。

外面正落雪，大周地处北方，即使下雪的时候，也时有狂风卷过。因此，一阵风刮过，连带着屋内都灌进来一股冷气。宁翼一直在外面，扒着瓦片的手此时有些冻僵了，对一小股风卷过的低温气流实在不敏感，所以他没注意到。

但周鉴禛此时被掏空了底子，不明显的冷气流激起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李禄上前又是端水，又是抚背，才令他稍稍缓解。

周鉴禛擦过嘴的明黄色手帕不慎掉落，周照省看得清楚，那上面是赤红色的血污。

周照省这才起身，将帕子捡起来还给了周鉴禛，并说道“臣说过，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只是云滇王等人离得远，眼下，臣只能先从康王下手。”

周鉴禛不紧不慢地接过那帕子，轻轻团起来，扔在了床边小几上的托盘里，“王叔愿意就好，云滇王朕自有安排。”

宁翼这时才注意到瓦片缝隙里会窜过冷风，所以他侧身将耳朵堵在那个缝隙上，不让冷风再进殿。

也是直到这时宁翼才想起来，小年宴康王和云滇王辱骂周鉴禛时，周鉴禛都听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原来竟是想直接杀死二人。

不过正如周鉴禛想告诉周照省的那样，今年才是朔宁元年，藩王们刚刚平定，四大辅臣的气焰也被周鉴禛压了下去，若是不趁此刻杀鸡儆猴，只怕会祸患无穷。因此，宁翼觉得周鉴禛的想法虽然偏激，但是康王和云滇王的不臣之心路人皆知，罪该当死。

“陛下圣明，若是没有其他事，臣就先退下了。”周照省既然答应了，便想尽快下手。

“嗯，王叔回去吧。”周鉴禛又陷在了背后的毛毡靠背里。

裕王离去，李禄就端着周鉴禛今日还未用过的餐食近前，“陛下，您一天都没用过饭了，吃些吧，那药…”

周鉴禛一把掀翻了李禄端来的药膳，“若不是康王和云滇王这些个老匹夫，朕岂会病得这么重？！朕早晚要杀了他们，对，屠九族！不，朕要他们永远都不敢再提起那事！”

李禄被周鉴禛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立马跪下“陛下息怒！”

周鉴禛虽然说得激烈，但其实只是坐在床上冲着上面用力喊道，“朕要杀了他们所有人！滚出去。”说着，周鉴禛冲李禄使了个向上挑的眼色，示意宁翼在上面。

李禄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说错话了，周鉴禛不想让宁翼知道自己到底病到什么程度了，连自己吃什么药都不想让宁翼知道。

李禄终于弄清楚了周鉴禛的意思，收拾了碎瓷与残渣，退下了。

殿里恢复了一片寂静，周鉴禛费力拽过盖在腿上的薄被，盖在自己身上。就着那个几乎坐起的姿势陷入了昏睡。

宁翼出宫折返的消息，是密羽卫探查到的，这正中了周鉴禛下怀，所以才有了这一番演戏。他确实要除了康王，一个嘴贱的老东西，能拖上裕王一起死，一箭双雕。

宁翼自认识周鉴禛起，周鉴禛从未这般辱骂过人，看来小年宴上周鉴禛确实气的不轻。宁翼微微叹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