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普天之下任我行（1/2）

我做顺德迅发皮革厂的推销员了！

我去武汉，辗转福建。这年的皮革生意意想不到地难做。在武汉，我先到大商场的鞋帽柜、皮件柜，向营业员询问哪些皮鞋、皮件是本地产的？营业员热情地向我推荐，我这位顾客很特别，不关心价格，也不看款式，更不分男装女装，而且不看物，只看包装，我把那包装上的生产厂家、地址、电话号码飞快地往手上记录，营业员不耐烦了：“不买算了，不给记！”

我换一家大商场继续记录。然后就按着手上密密麻麻的记录逐家走访武汉的皮鞋厂，走遍了武汉三镇，一个订单也没拉到。晚上，我精疲力尽的回到旅馆，跟我已经成了知己的房客关切地问我：“怎么样啊，老弟，找到客户了吗？”

我说：“一个订单也没拉到，心里空荡荡的！”

房客道：“你去浙江、福建那些沿海城市看看，那一线到处都是鞋厂、皮件厂，都要用皮革。”

“是吗？”我欣喜万分，马上收拾行李，立马退房，出发，挺进福州！

在鹰潭转车去福州的火车软卧车厢里，我跟对面卧铺戴眼镜中年人搭讪：“您是做哪行的？”

中年人递给我一张名片。我一看名片，惊喜万分：“你是大报记者啊？！”

记者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我问：“你们做大报记者的在社会上一定关系不少吧？”

记者：“那是，你想问哪方面的关系啊？“

我说：“工商方面的吧。”

记者一笑：“我刚好就是跑工商口的，省经委和他们的下属企业我都熟。”

我急切地问：“那有经销皮革的吗？”

记者：“有啊，福建十多个皮革公司都有我朋友，大部分还是一把手呢。”

我送上我的名片，满怀希望：“那可以求您给帮帮忙吗？”

记者随便把名片往包里一放，不置可否地：“再说吧，再说吧。”

我不再吭声了。

记者突然挖苦我：“我看你不行啊！就你这样还搞推销呢，你们老板真没眼力，怎么会用你这样的人？”

我大惑不解地望着记者。

记者：“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呀？人家聪明的推销员把红包都往软卧车厢里扔！何况我和你面对面呢。帮忙？无缘无故的，凭什么帮你忙啊？”

一笔生意还没做呢，就跟我索要红包，见鬼去吧！

我福州、蒲田、泉州、陈棣、石狮、厦门……那一线的皮件厂、鞋厂比比皆是，成千上万，我租了辆摩托，一家一家地跑……

那是厦门的一家鞋厂的大门，保安拦住了我：“你找谁？”

“找你们总经理！”

“什么事？”

“什么事跟你说也没用。”

“去去去，不让进！”

我猛赔笑脸：“我是来推销皮革的。”

“我们不要！”

“你也不是总经理，你怎么知道不要？”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去去去。”

我苦苦求情：“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可以吧？”说着就去拿门卫的电话。

保安按住电话：“不许动！”他用武力驱赶我了，拿出警棍，顶在我的太阳穴上。

我只好走了，走了几步，发现路旁小店里有公用电话，于是我兴奋地跑过去，拨通电话：“喂，我找老板，找厂长或者是总经理，我是广东迅发皮革厂的推销员。今天特意慕名而来向您推荐我厂的皮革。——嗨，多了，各种颜色、各种花纹、各种厚度、各种不同的手感，应有尽有，任你选择！”

电话里的经理邀我进办公室谈。我终于进了大门，那保安没那么凶了，彬彬有礼，向我行注目礼：“对不起！先生。”

我走进这家鞋厂豪华的总经理办公室，佩戴着金项链、金手链、金戒指的总经理兴趣十足地翻看着我带来的皮革样品，时而还拿放大镜来照一照。我饥渴地喝着茶，充满希望地盯着，脑子里面幻想着：这位鞋厂老板看准了这一种样品或者是那一种样品，然后说：“好了，这种我要一万码，这一种可以多要一点，要两万——不！要10万码吧！”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凯旋而归了，就有脸面昂首阔步地走进迅发厂的大门了！然而，老板把我的皮革样品全部还给了我，说：“我听说过你们厂，过去也联系过。不过，我这里积压了30多万码从香港进口的皮革，花色品种比你这个还多，质量也比你这个强，价格呢，比你厂的要便宜20%！——你能帮我推销出去吗？我可以给你30%的回扣！”

30%销售提成？是迅发厂0.5%的60倍！唉……我摇摇头，失望地走了。

傍晚，我空手而归，只带着调转手续垂头丧气地回到顺德迅发皮革厂。在厂大门口，我脚底发软，徘徊着，犹豫着，自从做销售，这是第一次遭遇失败，真是无颜进厂门啊！发现何总的车从厂里出来，我赶紧躲到一棵大榕树后。却不料撞到一个正背靠大榕树打盹的小青年。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