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对得起妻儿的男人（1/2）

订货会的最后一天，我吃过晚饭，在房间里小憩，眼皮像挂上了秤砣，一个劲儿往下坠。我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睡着，我要等一会儿，估计客户们都回房间了，再做一次轮番轰炸。我把反反复复地登门走访客户比作战场上出动轰炸机对敌方阵地进行狂轰滥炸。我雄心勃勃，要不惜一切代价用自己的两条腿，一张嘴让来自全国各地的客户都知道我们株洲内燃机厂的万马牌柴油机，而且要让他们记牢，争取有一天铺天盖地凡有柴油机的地方就有万马牌！

我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有人敲门，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电话铃响了，我一跃而起，用双手抱起电话，再也没有比这更使我兴奋的了。“喂，是，我是邰勇夫。我是本次订货会的‘共军’——供方代表。我们的产品是万马牌柴油机，欢迎您……”对方的电话放下了，敲门声复又响起。我急忙拉开门，手里拿好产品宣传单，在门旁恭候。敲门的人进来了，我彬彬有礼：“请进，我们是万马牌内燃机厂，为您提供万马牌……”

进来的人是周幼东！周幼东今天穿的是正时兴的超短裙，迷人的长腿，头上襻着个蓝色发卡，黑亮的眸子闪着热情的光彩。她见我已经成了推销迷了，逢人便推销，忍俊不禁，露出一对漂亮的酒窝。

“我是周幼东啊！”

我这才如梦方醒：“噢，是周幼东，真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客户呢！”

周幼东充满敬佩地注视着我，说：“你也该休息休息，不能老是推销啊！”

我把手上的宣传单和合同纸往床上一丢，说：“那么今晚休息，走，小周，我请你出去喝咖啡。”

这些天，周幼东一旦有空，就在会务组一楼给我打电话，问房间里有没有其他人。我说有，她就邀我下来出去散步，一天夜里，散步到凌晨2点，我说咱们回吧，太晚了！她才如梦方醒，跟我一起回订货会；如果我房间里没有别的人，她就从一楼乘电梯跑上十三楼和我聊天，谈人生、谈爱情，我们都觉得挺愉快。

这会儿，我们下楼。电梯人多，周幼东建议：“我们走楼梯吧？”我欣然同意。周幼东走里侧，我走外侧，每次在拐角处，周幼东都停下来，等我绕过来同时下楼。我随意地问：“小周，男朋友做什么？”问过之后，我挺后悔，觉得不该这样问人家，太冒昧，凭什么要问人家男朋友呢？但周幼东没有介意，也很随便地告诉我：“分配在报社了。和我同岁，生日比我小，没有什么阅历，仍像个小孩子。”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周幼东停下来，吃惊地瞪着我，“怎么？你还盼我结婚呐？”

我解释说：“我的意思是等您举行婚礼的时候，一定给我发个请帖来，我要送上一份厚礼，好感谢您对我、对我们内燃机厂的支持。”

“那倒不必，能听您讲故事就够了，今天还讲，好吧？”

我想了想说：“好！”

“不是编的吧？”

“是真的，故事的主人公就住在我父母家的楼上，是位老教授，浙江峡石人，是30年代的大诗人徐志摩的表弟。”

“太好了，徐志摩的表弟，我特喜欢读徐志摩的诗！”周幼东轻轻地朗诵起徐志摩的诗：“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我们走进酒吧，服务生送来两杯咖啡，在柔柔的灯光下，伴着音乐我娓娓地讲述着：“那是一个遥远的春天，当田野里飞出第一对美丽的蝴蝶，爱，像一颗强有力的种子，在他的心田里萌动了，他想能够像表哥徐志摩那般风流倜傥、英俊飘逸、仕女如云。16岁，父母做主，给他娶了个大他两岁的富商之女，洞房花烛夜，他心旌摇荡，揭去妻子头上的红盖头，他大失所望，这哪里是他渴望的颜如玉啊！悲愤之极，他出走了。50年代，他在北京一所大学任教，他深深地爱上了一位仅听过他一次大课的女大学生。女大学生对他也颇有好感。但他们之间仅限于目光传情，从来也没有在一起说过话。有一次，天赐良机，周末在大礼堂看电影时，两个人对号入座，竟然对到相邻的两个座位上。他心慌意乱，既有抵制不住的喜悦，更有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胆怯。他感觉着，女大学生的身体在向他这一边倾斜。他窥视到女大学那美丽的手安然地放在靠近他的扶手上，离他那么近，似乎是等待着什么。那是露天剧场，晚风习习吹来。送来迷人的芬芳。噢！这习习晚风是从女大学生美丽的面庞上吹拂过来的呀！他轻轻的有点儿贪婪地呼吸着，似乎醉了。他的心狂跳，他左手试探着……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把手也轻轻地放在了扶手上。两只手距离那么近，大概只有一毫米吧。”

周幼东“哧哧”地笑，说：“你亲眼看见了？”

我第一次在女孩面前调侃：“可惜，那时候我还不存在。不过，可以想象。”

周幼东催促道：“接着讲。”

“反正再一次冒险，再一次试探，只要越过那一毫米，肯定会牢牢地抓住那只美丽的小手，因为那小手没有一点退却的意思，实实在在是放在那里鼓励他大胆些，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