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远征归来,家里空荡荡（1/3）

1989年盛夏7月，天蒙蒙亮，我做推销员远征归来，我走在街上，呼吸着闷热的空气，闻着白天被太阳烤焦的气味。

我回到家，多么希望推开门，就会见到熟睡的妻女，亲亲女儿的胖脸蛋，然后扑进妻子温馨的怀抱！妻子吴春芳是这个城市的市花，每天上下班骑车穿行大街小巷，都会吸引无数双眼睛……

这一年，我27岁，血气方刚，家有美丽如古典仕女画、如花似玉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在单位里，我是“三能”人才，“一能”搞产品研发、在厂研究所是骨干工程师；“二能”写，是单位里的笔杆子，一篇小文章可以让企业摆脱舆情危机；“三能”讲，参加全国订货会，中外大客户来访，我都是首席谈判官。

结婚前，我是无数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在技术部门，我是唯一会写文章的笔杆子，在党办、团委、宣传部，我是懂技术搞新产品研发的工程师，同时又是销售部门离不开的首席谈判官。我是1982年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结婚前，每天都有领导给我介绍对象，女方都是大领导的千金。

我生正逢时，中国改革开放的大潮风云涌，我心怀做时代弄潮，读书读人读天下，记录伟大时代的雄心壮志！

我跟妻子每次一块走在街上，我想着的是工作和学习，妻子却为她远远大于百分之百的回头率窃窃自喜，我只想干一番伟业，不枉活一生，对得起妻女！

那时候我狂，新婚之夜跟妻子说：“你这一生嫁给我算是嫁对了！我是谁呀？你嫁给别人——你那个小时候同学、清华大学的研究生，他也许比我帅，也许比我学历高，也许工作比我好。但是，肯定没我有志向，没我热爱学习，没我有才！”

新婚之夜，妻子柔情脉脉，确信无疑嫁给我是她此生的骄傲。

我打开房门，屋里空荡荡。床上，写字桌上，所有的家电、家具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我丢下行李，锁上房门，到自行车棚里推出我的凤凰牌自行车。第一次出差之前，这自行车还是锃光瓦亮的新车子，一个月的风吹雨淋，无人照管，已变得锈迹斑斑，两个车胎的气门芯被人偷走了。我挺心疼，这凤凰牌自行车要积攒半年的工资，还要托关系才能买到的！但我想：用这点损失为厂里换回20万货款，签到23000台柴油机的合同——值得！

看来，只要努力拼搏，对自己、对自己推销的产品有足够的信心就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推销员！

我骑自行车到岳父母家。岳母正哄我女儿小诗诗吃早饭，岳父和吴春芳都不在家。岳母告诉我：“春芳昨夜没回来。”小诗诗眼泪汪汪地向我诉苦：“爸爸，我想妈妈了，我要妈妈……”

我跟岳母抱怨：“家里没有，这里也没有，丢下孩子到哪里去了？”

岳母说：“你去你爸爸（岳父）店子看看，可能是在那吧。”

前年，岳父犯了经济案子，判了三年刑。吴春芳在外贸工作的大姐帮法医买了辆进口免税的摩托车外加一箱平价名牌香烟，买下个监外保医。保医的头一年被广东韶关的一家新上马的钢厂聘去当供应科长；第二年与人合伙办了个工矿配件厂，把韶关的那家钢厂的配件生意接下来了600多万。没想到做了一辈子发财梦的岳父大人犯了经济案、判了刑反而梦想成真发了大财！第三年又给那家钢厂在株洲办了个购销部。曾经是我提议让吴春芳去帮助岳父搞财务，学点经营之道。

我又跨上自行车跑到位于市中心的岳父办的购销部，这里半开着卷帘门。我弯下腰钻进去，里面乌烟瘴气，一群男女蜡黄着脸围着麻将桌哗啦啦地玩麻将。里面有岳父，有吴春芳。我十分气愤，退出卷帘门，大声喊：“吴春芳！”里面没人应，我又喊了一声：“吴春芳！”

吴春芳在里边答应了：“哎，来了来了，等一会儿。”

拖了足有半个小时，吴春芳穿着时尚，提着一个时髦的月牙形手袋，满面倦容地从卷帘门下钻了出来。我说：“你可真够用功的，如果把这劲头用在学习上、工作上、料理家务和侍候孩子上，那该多好！”

吴春芳理直气壮：“行你满天下跑，就不行我出来玩玩？”

“我满天下跑，是工作。”

“工作，说得好听。谁知你在外边都干些啥？人家都说，现在搞供销的，十个有九个在外边嫖。”

来往的行人，都扭过头来看我们争吵。我火气上来了：“你小声点好不好？唯恐天下不知啊？”

“怕什么，反正都不认识！”

我突然发现：吴春芳的两只上眼皮绽出了一条小缝。我知道那是经手术割出来的双眼皮，我好生讨厌：“挺好的眼睛，非要割条缝，好看吗？”

吴春芳从手袋里掏出镜子照照，发现的确不那么好看，特假。她脸红了，说：“不是给你看的。”

回家的路上，经过内燃机厂办公楼，吴春芳突然停下来，执意要到我的办公室看看，我起初莫名其妙，玩麻将玩得天昏地暗，怎么对我工作的办公室发生了兴趣？我陪她进了我的办公室，她又跟我要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