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小丫头长大了（1/1）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奔向了医院，陪着母亲，等着一个“已知”的结果。

果然和前世一样，确诊肺结核。

母亲的眼睛已经快哭瞎了，对她而言，家里的顶梁柱以后干不了重活，每天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稍不注意还会传染人，简直就像天塌了一样。

“这就是以前说的痨病吧？如果你父亲有个好歹，这个家可怎么办啊？”她甚至忍不住向我和大姐发问，完全没注意到我俩还是十岁出头的小孩。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没上过几天学，在娘家又是最小的女儿，只知道按部就班地辛勤劳作，稍微遇到预料之外的事，一点主见都没有。

上辈子姐姐去打胎，还是奶奶拿的主意。

“难道还把这个孽种生下来吗？她还是个孩子，你们家还准备养第四个孩子吗？是不是一家人抱在一起去喝风就饱了？”我还记得当时奶奶叉着腰，用手指着母亲，“你怎么这么没主见啊！”

话糙理不糙，奶奶的处理方式是对的，打掉那个小孩后，如果姐姐内心强大一点，可能以后还能正常过日子。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妈，没事，得了病，我们看医生吃药就是了。”大姐首先宽慰道。

“是啊！现在家里也不是拿不出来钱，咱好好治病，该用最好的药，就用最好的，爸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也忍不住说道。

“你看看你，哭哭啼啼什么样子？还不如两个孩子懂事！”看病的医生呛了母亲几句。

“叔叔，妈妈她是吓坏了，关心则乱，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大姐出言解释道。

医生推了推眼镜，眼里泛着光，“小姑娘不错不错，你家是歪竹子生了正笋子啊！”

我哭笑不得，这到底是批评还是表扬啊！

“现在这也不算什么大病，回去认真吃药，好好养着，别做重活，也许过一年半载就痊愈了。”他一边叮嘱一边飞快地在处方上写着。

“好了，去抓药吧！”他一把撕下处方。

我和大姐都伸手去接。

那张轻飘飘的纸又绕了回去，“让你妈妈去，你俩就在这等着。”

这是个老顽童一样的医生吗？我简直无语。

以为他只是开玩笑让妈妈支楞起来，结果他居然拉着大姐问东问西！

我的精神瞬间紧张了，难道这又是一个衣冠禽兽？

然而他都问些什么？小姑娘在哪里念书啊？哦，市一中啊，不错不错，我儿子也在那里读初三。哦，你也读初三啊，也许你们会成为同学哦，他叫……你们可以多接触接触嘛，多个朋友多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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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被那个“热心过头”的医生训斥了一顿后，大约觉得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母亲果然坚强了许多。

她不再呼天抢地地哭，也不再说一些无济于事的废话，而是每天冷静地张罗各种吃食，每天给房间消毒，每天给父亲煎药等。

这个冬天，几乎都是在药味中度过的。

父亲受得几乎脱了形，他的颧骨高高地耸立着，脸上挂着一层皮，就剩两个眼珠子还在转着，他每天把大把大把的药塞进嘴里，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苦味一样。

我知道，为了这个家，他也在努力地和病魔搏斗着。

“也不知道石岩来南虹没有？家里也没个电话，他也找不到我们，上次他说……”大约因为上次我的反应过于激烈，他也不再和我说石岩的话题，当我推门进去，他和母亲刚说到这，见到是我，果断地闭了嘴。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买到鱼了吗？”母亲也岔开了话题。

“怎么不说刚才的事了？石叔叔怎么了？电话号码拿来，我出门去给他打个电话吧！”我自然地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昭昭，你不是……”父亲满脸惊讶。

“不是什么？难道还不允许叛逆的人回归正常吗？”我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纸笔，“说吧！我会好好招待招待石叔叔！”

其实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大约是过了这几年，我已经长大了，再不好用以前不懂事的身份和石岩相处了。更重要的是，许峰的事给他带来了阴影，他怕石岩会是第二个败类，先把自己放于小侄女的地位，是不是要安全得多？

我走出了门，买了一张201电话卡，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三年来第一个主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