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寒柒山（1/2）

江梨第一反应是他给她的那个盒子呢？不会不在了吧！

她顾不上梳妆，胡乱穿了衣服就往外跑，一路跑到后院才停下。

小丰正在马厩清扫着一地枯草，见她着急忙慌，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您醒了，不必忧心，东西我放在您房里，那只檀木柜第三层。”

江梨长舒一口气。

她不知道小丰有没有打开那盒子，但话说回来他只是个奴才，掀不起什么波澜。

江梨回到房里，丫鬟把一碗药放在案上。

“放在这儿，你先出去吧。”

丫鬟叫清月，是江夫人房里的，让她来替碧草服侍二小姐。

可她怎么能够代替碧草呢？江梨看见她，只觉得心中烦躁，只想支开她。

清月走后，她打开檀木柜，拿出那只木盒。

边角做工粗劣，也没有雕刻任何图案。她摩挲着泛黄的木纹，犹豫不决要不要打开看看。

这是一场危险的赌局，他或她，都是局中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既然以身入局，那便打开这木盒，去看看沈川这些年的精心谋划。

盒里放着几页纸，密密麻麻画着楼兰的城中暗道、军队布局，江梨的目光落在最后那页。

那是一封书信，满纸污渍，写给梅正清。

“那年冬日一别，已是十年。学生有愧，愧对国土。可于国君，于国人，学生无愧。”

沈川被囚于楼兰的那些夜，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呢？

江梨想起昏迷时那场梦，他求身死，来弥补那些过错，那些他背叛的人。

沈川此人，究竟有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往呢？她不知道，可她知道这一切错不在他。

自私的父亲，偏安的母亲，心狠手辣的庆王。是他们把他逼成今天这样，可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江梨想起前世，她也曾在看不见光的深渊挣扎过，可她选择一死，她没有他破釜沉舟的勇气。

这几日，江夫人正为江樱的婚事焦头烂额。

皇太后信佛，而今年秋天恰好赶上三年一度的秋斋时节，不可与大喜大丧之事冲突，便将王爷选妃之日提前至夏天。

家家户户都挤破了头，想把自家女儿送去那红墙里头。江夫人之所以认为女儿成为王妃是板上钉钉之事，是因为沈枫救过江樱。

大约在七八年前，天下名师顾方在紫衣设学堂讲学。两人曾一同听学，江樱知书达理，勤学刻苦，连难缠的皇太后都对她赞赏有加。

那日学堂忽然起了一场大火，别的学生都下学玩耍了，只有江樱还在奋笔疾书。眼见着学堂即将被大火烧成灰烬，沈枫做了一回英雄好汉，不顾一切冲进大门，将半昏半醒的江樱救了出来。

事后，江家大摆筵席，答谢小王爷挺身而出，救大小姐一命。

那沈枫，不知对江樱是什么心思。江樱只是听命母亲，母亲有意让她嫁入皇门，她只得遵从，也从未问过自己一句是否喜欢他。

想起上一世，选妃大典上，沈枫完全不念当年之旧，火辣辣的眼神全在江梨一身，而江樱却连个侧妃名头都没得到。

江梨叹了口气，强扭的瓜不甜！

选妃将至，她也该避避风头，况且答应沈川的事，她也该去完成了。

次日她便动身前往寒柒山。

寒柒，顾名思义，常年背阴，终日照不到阳光，满山的松树也增添了几分萧瑟。

江梨忍不住感叹，怪不得沈川会选鬼庄这种不毛之地落脚，他当年的教书先生还不是挑了座寒意彻骨的阴山隐居！

山路崎岖，马无从下脚，江梨只好独自步行。

通往山顶的石阶无人打理，早已生满青苔，无比湿滑。又有山间云雾遮住去路，江梨只好停下来，想等雾散去再前行。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烟雾蒙蒙，她看不见是什么人。

“墨红，我们先生今日不接客，你还是请回吧。”

听到这个名字，江梨顿觉毛骨悚然。

他不是楼兰的人么？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这里啊！除非…

“我们王爷带了信，托我给他！怎么？梅正清是忘记了，当年答应过王爷什么？”

江梨脑海空白了几秒，下一秒，她便不管不顾，一路狂奔下山。

云雾挡住了四面八方的路，她只能凭感觉摸索，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

她狠狠摔在地上，浑身疼得直不起身。可心底那份恐惧支撑着她用力爬起来——如果被墨红看见她出现在这里，否则沈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她忍着痛，起身继续跑。

楼兰的人真够狠，真够绝，连沈川和梅正清的关系都一清二楚。沈川想到的，他们也想得到，甚至抢先一步，化敌为友。

曾经一身清正的朝廷官员，皇子的教书先生，都愿意为庆王效命。朝廷之上，千万官员，又有谁分得清孰正孰邪？只怕楼兰之势已经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