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弥补（1/2）

于槐花树下，两人对坐。

大片阴影投下，倒是清凉。

屏蔽了婢女与小厮，苏卿云起身给苏烈倒上茶。

“不知父亲来找云儿，所为何事？”苏卿云在苏烈对面坐下，轻声问道。

苏烈没有回答，看向桌边小篮里的书，拿了几本出来翻看了一下。

“你最近在看这些？”

苏烈没有回答，让苏卿云有些意外。

“是。最近打理铺子遇到了些问题，就找了些书看看，兴许能从中受益。”

“嗯。”苏烈将书放回原处，“若是还有些不懂的，可以问一下你姨娘，或者是赵管家。他们处理事情的经验丰富，对你来说，比看书要省去许多麻烦。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

“是，云儿谨遵父亲教诲。”苏卿云低眉顺眼，一副乖顺的样子。

待茶温热，苏烈拿起茶，一饮而尽。

茶杯放下，与石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云儿……”苏烈叹了口气，眼里带了些悲伤，“你……可怪父亲？”

“不论是今日之事，还是这十几年来的事，你……可曾怪过父亲？”

“……”

微风吹过，几朵槐花落下，恰好落在茶杯里。

“呵——”苏卿云看着茶水里自己的倒影，嗤笑一声，眼中苦涩，“父亲说笑了，云儿如今的一切，都是父亲所给，云儿又怎么会怪父亲呢？”

“父亲在外征战十几年，保家卫国，是个大英雄。在云儿心中，父亲一直都是高大的，威猛的，受人所敬仰的。”

以及……遥不可及的。

“所以，云儿怎么会怪父亲呢？”苏卿云嘴角挂起笑意，“是不是今日云儿做错了事，惹得父亲不快了？”

“若是如此，云儿在此向父亲请罪。”

说着，苏卿云就要朝地上跪去。

苏烈手快，拉住了苏卿云的臂弯，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父亲没这意思。”苏烈看着苏卿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只是……这十几年没有陪在你身边，觉得对你亏欠了。”

亏欠？呵，真是可笑！

若是觉得亏欠，那为何明知那对母女如何对的我，却从未替我讨过公道？而是当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若是觉得亏欠，为何从未踏进过湘云院，哪怕一回？任由它破败，杂草丛生。

若是觉得亏欠，又为何在母亲舍命救祖母之后，连丧期都未过，就娶了别的女子？！

苏卿云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心里冷笑。

“父亲多虑了。”苏卿云摇头，“云儿长大了，已经明白什么才叫大义，什么才叫大局。”

“之前是云儿不懂事，劳父亲心里记挂了。”

长大了，也就不再需要了。

苏烈听出来苏卿云话里的意思，心中苦不堪言。

“那……今日之事，你可是怪父亲？”

苏卿云摇头，“云儿与世子殿下的事，的确是早就商量好的，不关父亲的事。”

“……是吗。”

苏烈伸出手，想去触碰苏卿云的脸颊。

却在即将碰到的一刻，苏卿云避开了。

苏烈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看向苏卿云的眼神中，似乎倒映着一个小女娃娃，“云儿，父亲以前碰你的时候，你都会拉紧父亲的手，将自己软乎乎的小脸蛋放在父亲的手心的……”

“……”苏卿云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父亲知道，你心里在怨父亲，只是不肯说出来罢了。”

“父亲知道，你在这府中的十几年，过得并不好，可这十几年，父亲却都选择了袖手旁观。”

“可是……父亲现在明白了有些事情，再不做，就没机会了。”

苏烈看向苏卿云，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泛出些许泪光。

“云儿，你能给父亲一个机会，弥补这十几年来的一切吗？”

树叶沙沙作响，却又寂静无声。

苏卿云没有说话。

苏烈见状，垂下眼睑，“父亲明白了。”

“时候不早了，父亲还有些公务，就先去处理了。”

“今夜，云儿好生休息，莫要累坏了身子。”

“父亲……慢走。”

待苏烈走到院门边上，回头看，苏卿云竟也没转过身来。

心中残存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碎。

待院门关上的声音传来，苏卿云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跌坐在地上。

胸口疼的难受，喉咙也酸得说不出来话。

脸上清泪两行，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打湿了一片。

苏卿云，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这十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怎么他一说几句话，就没骨气的哭了？

这还是你吗？

这不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