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家（1/2）

姚镇不大，因此，在这样的盛大狂欢的时间，街道上、空地上站满了人，更多的是看烟花的人。此起彼伏的烟火声响彻天空，嘈杂混乱，却又莫名给人以心潮澎湃的感觉。

走到幸运小铺的后院，他们才意识到董承恩搬回来的那一大堆烟花真的没有多买。一群对春节的烟火毫无概念又充满新奇感的人，争先恐后的点燃那些烟花，几乎是疯狂般追逐着绽开的那一抹抹亮色。每一个烟花升空，换来的都是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喂，阿幸！”

烟火的哔剥声里，林芙宜的声音好像隔了千山万水才传到荣幸的耳朵里，她能听出来，这个平时说话细声细气的姑娘，这回似乎是用尽了全力在喊她的名字。

“芙宜——！”

于是，她也全力喊回去，同时穿过眼前五光十色的光彩，寻觅着对方的身影，等着对面的回应。

“我们会一直这么下去吗——”

“一——定——会！”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好——！”

最后，她们几乎都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隔着繁杂的烟火声，隔着绚烂夺目的满眼光彩，竭尽全力地冲着对方，一如往常默契地异口同声。

“我——爱——你——”

恍惚间，容幸觉得这话真土，是她过去绝对不屑一顾的那种土。可她的心里又真的无比畅快，激动，好像过去将近二十年所有的委屈与不平全都消解殆尽，从未感受到这么轻松。

手被人牵住，她转头，对上林芙宜亮晶晶的眼，那双眼睛里面倒映着烟花绽放的金光，满含笑意。

她看见，女孩轻轻踮起脚尖。

她看见，那张柔软清秀的脸越来越近。

万籁俱寂之时，她听见了房间里的电视传来倒计时的声音。

——新的一年到来了。

“列车即将到达陵水镇…”

城内的短途列车响起清脆的播报声，迎着冷冽的风，站台上熙熙攘攘。林芙宜拎着简单的行李箱站在站台上，环顾四周——果然并没有人来接她，毫不意外。

“我还是想不明白…”紧随其后下车的容幸微微皱着眉，一脸不解，“虽说你的老家距离不远，回家一趟也确实无伤大雅，但为什么明明拼命逃离了他们那么久最后还是要回来呢？”

林芙宜怔怔地看着前方吵吵闹闹的人群，有些无奈。

“总得要跟他们一拍两散才是。上次的事让他们受了好大教训，好一阵子没来找过我，我承认我想赌一把——赌他们现在已经不敢对我做什么了。”

“可是…”

“还有，我想回去看看外婆。”林芙宜的脸上露出微笑，“离家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外婆了。外婆是全家对我最好的人，会保护我，会偷偷给我买我想要的好东西…她现在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见几次面了，总该去看看的。”

容幸沉默片刻，沉声开口。

“外婆的事，是不是也是同乡的村民告诉你的？”

林芙宜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容幸再次一言不发起来。

“阿幸？”林芙宜试探着开口，“你还好吗？”

“哦，没事。”容幸拍了拍林芙宜的肩膀让她安心，“有我在，应该不会有事的。走吧——去会会你的家人们。”

登上去往秋叶河村的大巴，林芙宜靠着窗沉思着。这次下定决心返乡，她挣扎了很久，从春节前一直挣扎到现在元宵节已近。她对那个家没有感情，对林父林母和林鸿振而言，她不过就是个免费的保姆。但她对秋叶河村却并不能说完全没有情感。她童年时最快乐的回忆，几乎全在这座小村庄里，跟慈爱的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能享受难得的宠爱和珍贵的幸福。

因此，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回来。

哪怕只是回来住两三天。哪怕只是陪两个笑脸。她想尝试着找回那些已经尘封多年的回忆。

三天以前，她告诉容幸自己决定回家乡一趟的时候，容幸的震惊难以言表，甚至难得有些冲她发了火。她说她简直傻得不可理喻，说她心思太单纯。她最后还是没动摇。她自己的家乡，有独属于她自己的回忆。她总要回去看看。

“好吧。”当时的容幸最后还是妥协了，“我跟你一起去。”

林芙宜承认，她或许的确太单纯。她总愿意抱有最后一点希望——最后一点还有人爱她联她的希望，最后一点上天还会垂怜的希望。

直到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意识到她实在大错特错了。

长江以南的小村庄，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很重视礼数和排场。秋叶河村是个落后的山间小村，人口不多，经济也不发达，每年只有新年这段时间最是热闹红火。家家户户都摆了铺张的年宴，恨不得将家谱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请来。

林家自然也不例外。林家的人不多，七大姑八大姨都加起来，约莫就是十几二十人，两桌的事而已。林芙宜带着容幸推门而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