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亡（1/1）

“常年劳累，他的身体早就不行了，这些年也只不过是强撑罢了，只不过是这一次撑不下了。”

是吗？苏南瑾攥住落加薇的手，失落的朝屋里走去。

而屋内的季丝早就醒了，他也明白，或许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想到了小辉，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还是不肯见他一面吗？

最后一面都不肯吗？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高速公路上，一个男人正带着自己的妻儿狂奔回家。

副座的女孩儿看着爸爸一直抹眼泪，好奇道：“爸爸，我们这是去哪里玩啊？”

“囡囡乖，我们去爷爷家。”驾驶车上的男人笑着笑着哭了。

小女孩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看到他爸爸这副样子，还以为爷爷是多么可怕的人，怕怕道：“见爷爷为什么要哭啊？难道爷爷对我们不好吗？”

“不，爷爷是最爱爸爸的人，就像爸爸爱你一样。”

那爸爸为什么还要哭啊？小女孩还要问，但是她妈妈掏出了一串糖葫芦，瞬间就让她忘记了这件事。

夫妻俩对视一笑，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季丝有些窘迫的扭过头，“苏老师，落老师，你们能不能等这半学期过完再走，算我求求你们了。”

“好”

“我们答应你。”

二人同时开口。

“我还有一些积蓄，全都被我放在了枕头里，里面有密码。

等你们走过之后，用里面的钱再请位老师吧！应该还能撑几年。”

“剩下的，就算我想管，也管不到了。”

季丝的眼角又滑下了一滴泪，此时他的身体都插满了针，动弹不得。

苏南瑾走上前，为他擦去眼泪，让他能体面一些。

“苏老师，你知道吗？连我都没想到你会坚持那么长时间。”

“这一个月，从你的身上我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育人者，育的是魂，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培养一个健全的人格，完善她们的认知，启迪他们的灵魂，更高尚的事了。”

季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一名真正的教师。”

“你们不用为我伤心，我……我这一生真的很知足。”

季丝看向空中，仿佛那里有人在迎接他一样。

“其实关于变老是什么样的，不怕你们笑话，这个问题，我从有了记忆开始就在想。

我想到了少年，青年，中年，直到真正的步入老年。我才明白，变老的不止是指身体上的衰老，病痛的折磨，无边的孤寂。”

“每一次走进这里，回去之后我都会害怕的流泪。

我的儿子能不能及时的赶回来，我能不能再瞅他一眼，我的学生有没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断气的时候会不会很痛，地下冷不冷，会不会有虫蚁啃食过棺材之后，再来啃食我。”

“虽然那时我早已没有了意识，但是此时的我是如此惧怕那早已死亡的尸体，变成我所想的那样。”

“你看，她们来接我了。”

季丝朝空中笑了笑，努力的抬起手，可是平常那么简单的动作，此时于他而言，却那么难。

姐姐，素兰，等我见到小辉，就去陪你们。

门外突然吵闹了起来，落加薇打开门，一看本应上自习的学生，全都跑了过来。

“落老师，我们来看看季老师。”

“是啊！落老师，季老师什么时候能好啊？”

……………

听到那些童真的话，落加薇实在不忍心阻拦他们去见季老师最后一面。

她只小声的叮嘱道：“等会儿见到季老师，一定要安静一些，好不好？”

“好。”

学生们都点了点头。

季丝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看到他的学生，看着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学生，他慈爱的笑了笑，最后一遍叮嘱道：“你们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农村的孩子，大都早熟，有的见过家里去世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此时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女孩跪了下来，朝季丝磕了几个响头，“季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读书。努力走出大山，然后再像季老师一样，帮助更多的人走出大山。”

王欢流着泪，朝旁边的人道：“季老师快离开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