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淙小引（1/2）

清水河淙淙而去，在翠绿的群山之间留下几道口子，周围点撒着几个城镇，清阳镇就是其中靠近上游的一个。

时值仲春，天边揉起团团的金云，映在镇里交错的石板路上，碧影繁花，一个人影晃过，蹭到从路边伸出来的枝叶，一时窸窸窣窣。

江水常正从学堂往家里走。

江水常的家很好认，当然，也可以说，住在清阳镇边沿的人的家很好认，清阳镇一边靠水，其余三面离边上的丘陵高山还有些距离，形成了挺大一块平地，不知是什么时候有的习惯，住在边上的人家会在家后面种上一些树木，且每家后面不尽相同，有桃树、枣树等等。

望见了家后面那高高密密的竹林，江水常放慢了脚步。说来特殊，江家后面的竹林不是自己种的，这竹林古已有之，江家是后搬来的。

镇里的大街延伸至此，慢慢缩成了小径，江水常经过自家的店铺，看见关着门，疑惑着摸了摸头，就转身往边上拐去，跨过门槛，走进了自家的小院里。

左右看了看，院子里的花盆已经移好了位置，江水常就直接往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开着，从油黄色的木纹里看得见阵阵的烟火气，没走进去，江水常就听到母亲杨月林说话的声音：

“小常应该放学回来了。”

在杨月林说话的功夫，江水常就走进厨房里了，黄色的灯光下，母亲杨月林站在一边颠着勺做饭，父亲江启坐在近前，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账本。

瞅见小常走了进来，杨月林立马笑了起来，看着江启说道：“看吧，我一猜就准。”

江启听到这话，笑了一声，抬起头来：“这可不，咱林姐可是大掌柜。”说罢，就向江水常招了招手：“小常，来坐会儿，今天的菜可丰盛了。”

“那今天得在厨房待久些。”

江水常微笑着点点头，走过去和父亲坐在了一起。

“今天收摊怎么这么早？”江水常在边上坐了会儿，闲着问道。

“你李叔那些人回来得早呗”，江启对儿子解释道，接着就看向杨月林：“月林，他们是不是说最近几天山上都逮不着东西了，哎哟喂，总算可以清闲几天了。”

说着，江启整了整手上的账本，放在一边。

杨月林应道：“嗯，闲下来也好，小常这没几个月就要去仙试了，趁着有时间，得抓紧做点好吃的给他调养调养。”

江启点点头附和，随后拍拍江水常的肩膀：“小常，没事，仙试也不是多大点事，父亲跟你讲啊，东西要吃，但平常心呐，才是最重要的。”

江水常坐在一边，抿了抿嘴：“知道了，你们这几天已经讲了很多遍了。”

“好好好，不讲这个，菜已经快烧好了，小常你去桌上吧。”杨月林翻了几下锅里的菜，拿起一边江启递来的盘子，准备装盘。

今天的菜果然比前些天丰盛得多，一家人坐在四方桌周围，月亮上来了好些时间，碗筷才逐渐被放下。又歇息闲聊了会儿，油盐酱醋的味道逐渐变成泥草的芬芳，江水常起身准备回房。

“小常，顺便把落在厨房的账本带上。”

“好嘞！”

江水常多走了几步路，捎上账本，将其放在父母亲的房间里后，自己走回了房间。

他对父亲母亲的花卉不是很懂，两人聊天他也插不上什么话，他只是见父亲摘下花盆里的几朵花，剪下几片枝叶，放在花瓶里摆弄摆弄，随后母亲就笑着拿过去继续摆弄，他傻愣在那不是办法，所以回房间去是个正确的选择。

确认门锁上后，江水常挠了挠腮，慵懒地斜靠在床上，这是几年来养成的习惯。

回味了片刻刚才经过舌苔的美食，江水常口中喃喃道：“不知道后面暮辰山的鸟兽跑掉和我有没有关系，嘶……应该没有吧？”

突然，江水常眉峰一缩，略显稚气的脸上出现了愁容。

“好像就是这几天唉……我往里面挖一点，爸妈俩就回来得早一点，昨天挖到那家伙，今天就直接早了这么多！”

江水常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缘故，嘴巴“啧啧”了好几声，愈加充盈的紧张感让他无法继续保持方才那个慵懒的姿势，他两脚一蹬跳下了床，将思考的地方换成了边上的书桌。

“前几天光顾着兴奋，都没注意，哎呀！”江水常坐在书桌旁，一只手边拍着额头边说道：“我都不想再下去了，现在看来还是得下去。”

江水常略显烦恼的声音在房间里打转，而此刻屋外星汉灿烂，只有竹叶扰动发出的微微的沙沙声，清阳镇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归房休息了。

他这个房间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根据这三年的经验，江水常知道，这个时间点动手是最好的。再次确认房门是锁好的，江水常像往常一样走向房间角落处放置杂物的地方，每一样东西的位置他都了然于胸，每一样东西的移放他都做了许多遍，不费什么工夫，江水常就打开了这道只属于他的窗——通往地下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