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念之隔（1/2）

恰因阮梅的这一番话，却勾起了伊利斯心底窝藏许久的话语，基于绝对理性，不带私人感情，对天才的绝对客观形容：

“螺丝咕姆再怎么模仿人类的说话方式，他也终究只是绝对理性的智械，在我从前所处的文明，有一物名曰：550W。

它如苔藓一般，悄然滋长，颠覆一切，却又爱着人类，只是代价在人类看来或许过于巨大。它就像上帝一般，模仿人类、注视人类、超越人类、决定人类、帮助人类；

斯蒂芬?劳埃德，他只是一个永远长不大且爱装成熟的小鬼。人成长后，往往并非前一时态的自己消失，而是上一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相叠加，换而言之，他的一生并不完整，没有青年、壮年、老年；

至于黑塔，表面幼态的身体下，或许早就装着一颗饱经沧桑的心，十余次轮回后，或许最初的幼年早已消失不见，这也正是她最想留住的样子。她现在与我一样，都是悬于枭恶头顶的利剑；

天才们的确为天才，比起常人，他们抛弃了一些常人所普遍拥有的东西，究竟是抛却这些成为天才，还是成为天才才抛却这些，阮梅姐比我更清楚。既如此，我也是这个群体当中的一员，我又有何例外的呢？”

伊利斯捧着茶盏，与阮梅相对而坐，烹茶长谈。褪去微笑、褪去外壳、褪去身份，只留最底层、最真实的自己。

夜深人静时，酥雨如丝时，她常望着窗外，便如同在照镜子一般，一遍遍看着曾经的样子，一遍遍审视着现在的样子。自己是何模样，她再清楚不过。

至于阮梅，亦是所有天才中自己最亲近、最敬重的一个，或许，她也恰恰是最异于常人的一个。而今日，伊利斯才算是正正式式重新审视了阮梅一遍。

她也是与自己最相同的一个。

她过早的理解了宇宙的浩瀚，与那位一眼的对视中，她过早的……导致了情感脑区的遗失，这并非缺失某种情感，而是整个情感脑区都被迷雾所占据。

自此，她便常常能窥见楼上水母，「迷思」的代表之物。

她无情的底色，源于「迷思」的注视，而对纯粹的渴望，却又源于「智识」的警醒。

与其他天才的相处，三年的相伴，或许能在她空白的底色上涂抹几笔，却无谁有千钧笔力，能入木三分，刻刀一刮，便荡然无存。

伊利斯在重新审视着阮梅的同时，阮梅也同样在审视着她。

她发觉眼前这名女子，如今竟已变得无比陌生，亦或者说，阮梅今日才算真正认清了她。

她或许也得和仙舟人一样做个切割，伊利斯是伊利斯，而鸢只是鸢。

她敢以己身为剑，她敢以性命复仇，她敢与星神对峙。这时，阮梅才想起那日拉帝奥对伊利斯的评价。比起感性，决绝、冰冷、理性，以及辩证存在的疯狂，这些占据她的时间似乎才更久。

而她的疯狂，却又源于她的不屑与满不在乎。她别无所求、她心无外物，除了她身边的那位，除了她摇篮旁的几位，她真的还在乎过谁么？乃至于芸芸众生，乃至于她自己。

阮梅并不反对她的人体实验，毕竟在生命研究的途中，解剖与牺牲无可避免，除人以外的其余生命也同样是生命。可倘若是毫无意义的牺牲，那才是对生命纯粹的践踏。

这一刻，俩人的眼神交汇之间，或许应该被称之为……对决才更加合适。

一场只关乎命途与方向的对决，一场纯粹、无关于人格、尊卑、情感的对决。

在打开一个匣子之前，你永远也不知道猫的生死，但只要不去打开匣子，生与死这对截然相反的对立关系，便永远处在叠加态之中。

最终，仿佛是阮梅最先败下阵来。

而这似乎并未出乎伊利斯的预料，因为阮梅的底层思想，同样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一类，而她对生命的盛开与凋零，或许也并未看得那么重。

“还是拗不过你啊。”阮梅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我也有一个要求，这场研究，我需参与其中。”

“当然！”伊利斯自然求之不得了。

有了阮梅的加入，伊利斯又多了几分胜利的把握，毕竟，这事目前还仅停留能否立项上，至于之后能不能成功，还是另一个问题。

俩人的谈论进行完，流萤也刚好提着好吃的与好看的从院落外走进来。

“阮梅姐姐！”看到阮梅的下一瞬，流萤的高光都动了动，直线冲刺扑入阮梅怀抱内。

“丫头，冒冒失失(???)”伊利斯不禁眯眯眼道。

不过阮梅本人对此倒是并不介意，轻轻抚了抚流萤的发顶，手指还微微抵在流萤脖子的血管上，随后便有些惊奇的回过头。

倘若将改变命途视为治本，那么伊利斯治标也没落下，虽说手法并不高明，也没法做到像阮梅那样为流萤的生命流逝按下暂停键，但她却能按下减速键。这一年来，流萤体内的自毁基因几乎没发生多大的变化。

伊利斯愣是把单选题做成了多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