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十幕（1/2）

公师是道教徒，而且还是国朝江南东道、福建道、泉州清溪显佑观的闾山派弟子。

有拜师帖，有正儿八经的师承。

所以这次的祭礼，公师将军按照闾山的教仪，亲自为自己的卫队兄弟们撰写了祭文。

公师千重绕着尸床踏罡步斗，口中默念闾山《超度科》。

他的右眼散射出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色毫光，那是发动“蚕丛纵目”之眸的光华。

“炼度水火，洗荡罪垢。”

虽然渤海道节度使府和水师营并无实际上明确的统属关系，目前为止两军双方也只是拥有同级别的军权，甚至水师大营驻地军镇还略高于以后将要统领他们的渤海道节度使府，可他们也还是派人前来吊唁了。

整个葬礼现场，三十具梳洗整理过仪容仪表、换上了崭新的黑色军装的尸体横七竖八，工工整整地放置在尸床上，等待凌晨时分的火化。

整个祭奠仪式诡异而压抑，三十具尸体安置在一起，对一个活人来说还是冲击太大了。

招魂幡高高竖起，被深夜的劲风撕扯得呼呼作响。

除了死者，其余人等皆身着玄黑色衣袍，腰缠白巾，以示哀仪。

丧仪隆重，尸体着装齐整，一个个的面色苍白，两眼微张，双唇轻阖，似乎还活着，似乎还要仰天长叹，似乎是完成自己最后的天问：苍茫暮暮，我何辜哉！

如果真要将初终、招魂、发丧、护丧、奔丧、置灵座、治棺椁、沐浴、袭尸、饭含、明旌、小敛、大敛、成服、吊丧、赙赗、停柩待葬、朝夕奠、朔望奠、卜宅兆、卜葬日、启殡朝祖、将葬陈车位、陈器用、发引送葬、陈明器、下葬、虞祭等等所有形式仪制全都走一遍，那整个东港大营驻地就得直接改名叫义坟冢了。

况且整个东港水师营地条件有限，就连祭品也只是匆匆摆了几件，意思一下。

重要的不是这个，整个葬礼，除了唱赞读颂祭文的仪式主持官员，还有就是被临时请来念经拜佛的和尚道士。

人流滚滚，三教九流之辈都在这里了。

不过整场葬礼，伏魔司却有三个人不在：云梦机、伏摩罗、以及那个新来的黑衣进奏，赢镇命。

他们另有任务。

为了引蛇出洞，公师千重故意放出消息，散“布玄龙道节度使大军副将、大将军公师千重的卫队被人全灭，公师千重本人也因遇袭而身负重伤，就连卫队成员的葬礼都是他手下的裨将替他主持”的消息，真中有假、假里有真，真真假假，虚而复实。

为的就是要钓鱼。

结果，两天之内，就要那些忍不住的好事之徒东打听西打听，想要套出公师千重是死是活的确切消息。

“确切消息”是肯定打听不到了。仅仅到了第三天，云梦机和伏摩罗、赢镇命一起，就抓了三批、十多人！

一问之下，这些人都是水师大营下游商团船埠的雇工、其中甚至包括了两个白鸡人和一个会说中原汉话的倭奴商人。

公师千重直接下令拘捕，分开囚禁，不要“吝啬”重刑，尤其是那个倭奴人——倭奴人的母国远离天朝，他的身份也只是个“商人，”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刺探军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要么就是倭奴人已经探听到了什么消息，察觉到我们要对他用兵！要么就是单纯的“好奇，”

但是这也不可能，以倭奴人的狡猾，哪怕真的只是好奇，他们不可能就只是好奇我们整天窝在这里都是在干嘛？

还有那两个白鸡人。

白鸡人地处半岛，长年不进贡、不入朝，当年的太宗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后来的大将军、检校安东都护薛仁贵，都曾对上蹿下跳的白鸡人实行严酷的打击，并驻重兵严加看守。

现在的白鸡人，背靠扶余，勾结一隅之国的倭奴，与兄弟之国新萝人在半岛上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却又相互之间攻讦不断，各自将对方视为仇敌。

新萝人一向将天朝视为宗主国，却被扶余和白鸡欺压。

这次朝廷下令组建伏魔镇波司，重新启用东海水师，就是为了能在半年之内组建起能够远洋作战，跨海进攻倭奴、援助新萝的强大帝国水师。

白鸡人跟着倭奴人，千里迢迢的跑到天朝的水师舰队大营门口探听虚实，其意图可谓是昭然若揭。

公师千重一面立刻下令封闭消息，严令驻地大营所有人没有必要不准离营，有什么问题和不满让他们来找自己。一面密令赢镇命和云梦机将所有抓到的商团船员分开审讯，只要稍有隐瞒，即可动用大刑！反正公师千重也不打算活着放他们离开！一面又亲自来到高瑶的帐篷里找到他，说明原委，要求他和自己再次联名上书，催促朝廷取缔水师大营下游的商团船埠。

“甚至，到现在为止，我有理由怀疑，那个小渔村的死者，我的亲率卫队，都是和他们有关！”

云梦机、伏摩罗、赢镇命三人站在帐篷帘外，隔绝任何有可能偷听的耳目眼线。

高瑶脸色苍白，但是他也明白这其中关键，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