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牢中的草药味（1/1）

吱呀一声，伴随着淡淡的草药味，这草药味不能说好闻，只是比这潮湿、腐烂的气息更能让人清醒。

原本阮无尘都习惯了大牢里的那股怪味，思绪飘转到极远的世界，嗅到这草药味，突然醒转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今日他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随着吱呀一声响的，除了草药味，还有轻轻浅浅的脚步声、箱箧落地声、忽高忽低的呻吟声，窸窸窣窣，周而复始。

渐渐地，这声音愈来愈近，终于，梁启斌杀猪般的嚎叫传了过来，阮无尘这才想起来，之前因为梁启斌拉扯头牌，二人吵闹时，他拿木椅子砸了梁启斌。他这般叫起来，肯定是狱医为他包扎碰到了伤处，想他这般白白胖胖，居然受不住一点疼，真是蠢笨……

阮无尘正在心里暗笑梁启斌，没想到却听见啪的一声巨响，那是耳光落在人脸上的声音，紧跟着就是梁启斌的暴怒：“你这腌臜的东西，不知轻重……”

见那人没有回应，梁启斌扯着那人衣襟，又要甩巴掌，却听见阮无尘那边传来一声嗤笑，似是嘲讽。

梁启斌心知阮无尘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话来让自己失了面子，狠狠啐了那人一口，让他立马滚蛋。

那人什么也没说，拿起药箱就退了出去。

梁启斌看了那人离开的身影，这才想起来，刚才动作太大，又扯到了伤处，但他这次不敢叫了，只好硬生生忍住了，在心里暗暗生闷气。

很快，那脚步声就来到了阮无尘的监牢前。阮无尘借着大牢里的烛光，看见那人的侧脸，很年轻，是个少年，他转身进来的时候，左脸上有红色的手指印，嘴角有指尖划破渗出的血丝，一看就是梁启斌的杰作。

阮无尘没受什么伤，耳朵处被碎了的瓷片划了一道小口，很浅，早已结痂。

但狱医在进来之前，就被典史告知，有二位爷要小心照料，所以他还是来为阮无尘细细检查。

少年不知道的是，他在为阮无尘细细检查的同时，阮无尘也在细细观察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阮无尘总觉得这少年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他身上有药草味，混合着皂角的清香，阮无尘闻惯了千百种香料，并不觉得这少年身上的气味好闻，只觉得奇特，不讨厌。

阮无尘还在愣神的时候，少年隔着衣袖捏了一下他的手腕处，阮无尘暗暗吃痛，瞬间明白了梁启斌猪叫的原因：这少年的力气也太大了些！

但阮无尘也只是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少年从药箱里拿出药膏为他涂抹，耳朵处的小口、手腕上的淤青，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很是毛躁，阮无尘不疼，但也是忍了又忍，才没开口叫停。阮无尘总觉得，他为自己涂抹药膏的时候，像极了自家的厨娘刷灶、婢女掸灰！

少年很快走了，忙碌了一阵，终于离开了这县衙大牢。

少年一走，这大牢又归于平静。

阮无尘仍旧躺在稻草席上出神，但这会儿又有些不一样，少年临走时，也许是出于对阮无尘为自己解围的感谢，悄悄留给他一盒药膏。

他轻轻将药膏涂抹在鼻翼，一股清香冲淡了这大牢里的腐败之气，他笑了笑，也许今夜在这大牢里没有那么难熬了。

出了大牢的少年，没有离开，而是径直去找了典史，在梁启斌身上受的气，总归要讨个说法的。典史一听是梁家少爷的手笔，无奈之下只好给少年多加了几个铜板以示安慰。

这一夜就这么安稳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