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两难无解（1/1）

湛云看出对方眼中渴望与不舍，“真是，看我说的话，许是你男装穿久了，我真把你当兄弟了，姑娘家日落不归，怕是要罚跪祠堂了。”。

世岚只是低头饮茶不再言语，气氛一时陷入低谷，还是湛云率先打破僵局。

“你不愿嫁人，是不是也和这方面有关？”。湛云食指在茶碗边缘打转，他小声试探对方，就像做错事情的孩子。

世岚深深吸气，平复心情后缓缓道来：“父亲母亲对我是极好的，小时候我不愿意学女红，想像哥哥们那样舞刀弄棒，外人都说这女孩太淘，没有女儿家样子，他们总是会维护我。”。

“只是随着年岁渐长，我们之间分歧也变得越多，这几年他们希望我觅得良人早日成婚。”。

看着对方愁苦模样，湛云有些庆幸父母不曾这般对待自己“是他们安排的对象你不中意，还是你喜欢的人，他们不满意？”。

“矛盾要是这般简单就好了，母亲嫁的很好，和父亲成家之后，从没有脸红吵嘴，她闺中密友也很少有婚事不顺心如意的。”。

“再说我那哥哥嫂嫂也是恩爱非常，只有二姐姐起初不太满意，几次三番回娘家，可是勺子没有不碰锅沿的，现在一副欢喜冤家模样，再也没提过和离之事。”。

“这样说我大概清楚你为何如此烦闷，这件事出发点是关心，更准确来说是父母的爱”。湛云一语道破这郁结关键之处。

侯府是高门大户，自然不用为再登高枝嫁女攀亲，应候夫妻二人年岁渐长，最小也是最宠爱的女儿始终没有着落，便成了心事一件。

应侯还活着，侯府影响力就大，找女婿可挑的就多，质量也好，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到时候世岚就算吃亏，自己出面也能为她撑腰做主。

世岚现在正值青春年华，适龄婚嫁，若是年岁稍长，成为别人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再落得个眼高于顶，骄纵难嫁的名号，只怕到时应家其他女眷也会受到连累。

眼下应侯身体康健，家产分配由他做主，他超出规格给世岚置备嫁妆，外人也只会说侯爷对小女儿宠爱有加。

若他身故，一切便由长子做主，虽然眼下他们兄妹关系和睦，但难保之后情形，就算如旧，也是按规矩办事，万万达不到应侯添置程度。

要知道在南泽国，嫁妆就是提前分给女儿的家产，使用调度由女方自己说了算，夫家不能私自挪用，更不可侵占，无论和离还是休妻，嫁妆全数由女方带走。

若是婚姻期间，男方有所花销，应全数补足，如果女方身故不曾留下遗嘱，那嫁妆全数归还女方父母所有，如父母不在人世，则由娘家和女方子女各分一半。

湛云分析这种种因素，得出结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正是这出自真真正正的关爱，不缠在半分利益纠葛，才让人更加难以拒绝。

“我明白他们的苦心，父母感情好，兄弟姊妹婚事和睦，这是他们见过，听过，亲身经历过的路，是一条康庄大道，别的路也可能很好，但是他们没走过，认为这不保险，更不愿意让我涉险。”。

“那你想走什么样的路？”。

面对湛云提问，世岚来了精神，神色像展翅翱翔的苍鹰，语调像草原奔驰的骏马：“我想成为你母亲那样的人，保家卫国，征战四方，戍守边疆，建功立业，可是嫁人了，这些就只能在梦里看到了。”。

“我母亲，是个特例，不光需要能力还要机会 ，你是个精神自由的人，不过你所追求的也是最不可求的。”。看着挚友悲伤失神，湛云也心情低落起来。

自己小时候原以为所有女子都和母亲那般，长大后才晓得，事实并非如此，大部分女子尤其是大户人家，成年后只有特定节日才能出门，其余时间都是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像他们这样从小相识的，长大了也不能随意见面，不然外面风言风语便会逼死女方，所以像世岚这样的，可以说是极其出挑的存在。

想像男子那般有所建树，乃至出将入帅更是痴人说梦般的存在，就算应侯不在乎自己女儿如此离经叛道，他也要为家族考虑。

应侯竭尽所能为世岚搭建屏障，来保护她美好的愿望，可是府外的现实依旧会刺破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到时候自己女儿会更加痛苦。

这种苦痛也许会锻炼她的心智，但世岚本人极有可能在现实与理想中不断消磨自己，直至消耗殆尽。

就像花匠倾尽心血培育的花朵，自然它不希望受到风霜刀剑，如果注定要离开自己身边，他也希望可以亲手送到另一间温暖的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