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将亮未亮（1/2）

东北的腊月，风雪是常客。但寒冷愈甚，就说明冬的命运快要终结。

凄厉的冷风赶着像被撕破的棉絮般的雪片在空中狂舞，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与地。

周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窗外，徐宗天惊惶的肃立一旁，如同做错事的学生。他本以为周赞听到吴底射杀的一具医院太平间的死尸时，会暴跳如雷，也做好了劈头盖脸的准备。可事实上，周赞只是震惊了一瞬，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就望向呼啸的雪天，默不作声。

但这不知积蓄着多少愤怒的压抑感，更让徐宗天心里发怵，生怕会受到某种极端的惩罚。然而，直到他在周赞的示意下离开办公室，什么都没发生。

徐宗天不知道，听到坏消息的周赞，几乎只在瞬间，就放弃了最后一丝剿共的幻想，准备抛下所有人，逃离这片战火连天的焦土了。

正午的有德面馆，人声鼎沸，吴底蒯了一大勺辣子到面碗里，将昨夜发生的惊险一幕通报给石迪。

石迪听得寒毛直竖，坦言道“昨天早上，我在师部见到了张国泰，知道他要返回营口。”

吴底惊讶不已，怔怔的看着石迪，刚要开口就被后话打断。

“我本想昨晚当面告诉你，但联络不上，我担心出事，于是去找营口市委的同志，可等我赶到的时候，张国泰已经回家了。”

听着这里，吴底疑惑不解，“这么说，昨天解救张国泰的不是你们？营口市委的同志也不知道敌人的行动？那用锣声给我传递信息的人是谁？”

石迪摇摇头，“不知道。我怀疑...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一组人在营口。”

“魔术师？！”这个名字从吴底脑海中飞掠而过，脱口而出。

“谁？”石迪有些错愕。

“我在沈阳时有个联络人，他跟我提过一个叫‘魔术师’的代号，也是组织在东北的情报员。最近几次行动，我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帮我。”

“你觉得，这个‘魔术师’就在你身边？”

“我不知道，这个人忽隐忽现，难以琢磨。”吴底目光踟蹰，抿起嘴角苦笑摆头。

营口东南，熊岳镇。

千疮百孔的绥德门下，一间不起眼的土坯房里，心有余悸的张国泰捧着一碗热乎疙瘩汤，和早已转移到后方的老许聊起昨晚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夜，当张国泰确认地上的香灰无人踩过，反手关门的刹那，门框忽然被人死死拽住。他惶然回头，发现是营口人民保安团的李霖。由于国民党大肆清剿，保安团已撤到城外，编入辽南独立师，他怎么在这？

李霖将张国泰悄悄带到楼上，撬开落灰结网的房门，二人摸着黑躲在墙下。李霖告诉张国泰“今天早上，你离开师部后不久，我们发现一名警卫员不见了。他跟警卫排长说是去镇上替政委办事，而政委恰巧不在。我觉得事出蹊跷，就跟了上去，一直追到圣母海星堂。”

“城西乡下的那座教堂？”张国泰显然对营口非常熟络，组织曾计划将印刷厂设在那里，后因太过偏僻而作罢。

“对。在那我看见他跟一个人接了头。”

“是谁？”张国泰急切的问。

“那人始终背对着大门，我从门缝看不清楚。回去后，我向首长做了汇报，当即将他抓捕。他化名黄周，本名廖国栋，代号‘影子’。但除此之外，其它的拒不交代。”

“僵持之时，另一路同志从他的行军包里搜出了一方绣有‘春芳凤仙’字样的丝帕，于是顺藤摸瓜，在镇上的妓院‘春芳楼’找到了这个叫赛凤仙的窑姐儿。她是廖国栋的相好，在她床下发现了一部美制小型电台。直到我们把这些证据摆在面前，讲明利害，廖国栋才将实情和盘托出。”

“他供述，在西郊教堂见的人，是营口交警总队总队长周赞，并将你返回营口的落脚点告知给他。”

张国泰惊得瞠目结舌，忽而回忆起早上去师部时，他的皮包被一名守门警卫员以安全为由打开检查，而包里正装着那把放入信笺的钥匙，信笺上写明了地址。想到此处，不禁扶墙叹愤，懊悔不迭！

李霖接着说道“廖国栋还交代了一件事。周赞怀疑交警总队副总队长吴底是我党特工，已试探多次，但都未能查实。不过，他虽然向周赞传递了情报，却不清楚其具体计划。为确保你的安全，组织派我带人潜入营口，进行营救。”

听罢，张国泰的脊背已冷汗直流，“那...那你怎么知道特务要在对面暗杀我？”

“我们本想直接将你从印刷厂带走，但赶到时，你已经走了。但其他同志说，在我们之前，有一位东北局社会部的同志也来找过你。”

“石迪？！”张国泰越发诧异。

“嗯，他说组织在营口的一位情报员突然失联了。这和廖国栋交代的不谋而合，如果交警总队副总队长吴底就是我党打入敌人内部的暗哨，那敌人很有可能利用你的暴露来试探他的身份，甚至让他亲自除掉你。”

“但我们不知道敌人会如何行动，只能做万全准备。先从天光医院太平间里偷出一具死尸，用黄包车拉到这栋楼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