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除夕电波（1/2）

西南天卷起了厚重的乌云，影影绰绰的云层里探出月亮的残影，忽而黑，忽而白，像狰狞变幻的脸谱凝视着大地。空荡荡的街头，只有一条灰白的路，被映的分明。吴底孑孓独行的身影显得孤独而落寞。他双手揣在风衣兜里，踩在尚未融化的雪地上嘎吱作响，思忖着李安释放的消息，他不确定这会不会又是一次试探。

从战局来看，国军在北线战场节节溃败，增兵营口虽在情理之中，但这不过是自己顺口一提。况且这样的重大部署，身为东北战区最高长官的杜聿明自会作出，何须一个小小的交警总队长向南京求援？

思来想去，吴底确信，这是李安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钓出藏在身边的共谍。既是如此，自己何不将计就计。

恍惚间，他走到了一个挂着马灯的馄饨摊，老板摘下围裙，正在收碗。

“老板，这才六点就收了？”

“收了，回家过年去。”

过年？吴底左右看看，呵，黑沉沉的路上空无一人，他摇头苦笑，竟忘了今天已是除夕夜。

馄饨摊老板好奇的望着眼前这个过年不回家的青年人，心生怜悯。

“咋地？一个人？”

吴底点了点头。

老板叹了口气，重新系上围裙，说了句“坐吧”，回到灶台前切皮、剜馅、烧水、煮馄饨。

少刻，看着老板用那双粗糙的老手，将一碗飘着葱花的热腾腾小馄饨端到眼前，一股暖流淌遍全身，这就是自己的年夜饭了。

滴滴...滴...滴滴滴

发报机上的红灯黄灯交替闪烁，女报务员快速的在纸上记录下密电码，很快，一列四位数字被逐个写出。女报务员将电报单交给靠在椅子上打鼾的王仁清，“队长，南京急电，总队长权限”。

王仁清晃晃脑袋，睁开惺忪的睡眼，慵懒的瞥了眼电报，这才恍过神来，小跑着向李安办公室走去。

门虚掩着，王仁清敲了两下，推门而入。

“总队长，南京急电，总队长权限。”

李安接过电报，瞟了眼王仁清，道了声“辛苦了。”

王仁清退出去，缓慢地将门合上，并利用这个空档朝内偷瞄了几眼。他看到李安不动声色的从抽屉里拿出译码本，翻开一页，手指从上至下划到某处，在纸上写下第一个译文。

待到王仁清彻底将门关住，他抬眼看向房门，而后漫不经心的将那份尚未译完的电报和只写了一个字的白纸一起烧成了灰烬。

吴底刚要开门，就听到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他将围脖甩到沙发上，接起震动不停的电话。

“吴副总队长，是我。”

“王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吴底一下就听出了王仁清的声音。

“这...电话里不方便讲。要不...我去您家拜访？”

吴底挂断电话，看来李安已经有了动作。

片刻之后，王仁清坐着黄包车匆匆赶来，手里还拎着一瓶洋酒，哆哆嗦嗦的跺着脚按响了门铃。

不远处的道奇车里，两名特务正用一种冷峻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一幕。

一进屋，王仁清就谄笑着递出那瓶贴有“RedLabel”红色标签的高瓶洋酒。

“早就想来拜访您，今儿正好过年，给您带点洋玩意儿。”

吴底接过去，不住的点头，“哟！1935年的红方威士忌，好年份。看来王队长也是爱酒之人啊。”

“嗐，我不懂这个，知道您喜欢，好不容易才从太古洋行老板那搞到一瓶，人家说了，这可是压箱底的货”王仁清口沫横飞的炫耀着自己的人脉关系，洋洋自得。

吴底不客气的将酒打开，倒进两个高脚杯中。

“王队长有心了”看着吴底端起酒杯，王仁清也连忙捧起杯来，还没来得及碰，对方就已经一饮而尽，他只得尴尬的独自小酌一口。

“王队长今天来，有什么要事相商吗？”

王仁清放下酒杯，凑到近前道“吴副总队长，刚才我们通讯中队接到一封南京急电，总队长权限。”王仁清没说下去，他想看看吴底的反应。但吴底只是漫不经心地续了杯酒，翘起二郎腿，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见吴底也不追问，他只得兀自说下去，“组建通讯中队的时候我就来了，参与了很多译码工作，所以内容一看就知道个大概。”说完，他又瞥了眼吴底，可对方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仁清见状，咽了口吐沫，终于把底牌倒出，“电文大意是，鉴于东北战事吃紧，国防部将抽调廖长官在辽北前线的新六军141师、22师拱卫营口。”一股脑说完，王仁清怔怔的看着吴底。

“如此机密，王队长为何要告诉我呀？”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王仁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我，我这...吴副总队长，我这可都是为您着想啊。您这初来乍到，虽挂着副总队长的头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您是有职无权啊，他李安就是想把您架空。再加上那个徐宗天一来，您在这交警总队不就更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