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枯槁的躯体（1/2）

听到震天的喊杀声，戴权暗道不好，慌忙领着贾敬从密道进入大明宫。

所谓密道，就是一个狗洞，不过其位置特殊，隐在一座荒废殿宇的小花园里。

被茂盛的野草遮住，极为隐蔽，是戴权的干儿子福禄，小时候偶然发现的，便告诉了戴权。

戴权思虑深远，便嘱咐福禄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此处，这里或可成为他父子以后的退路。

没成想，如今派上用场了。

“委屈贾将军了，”

看着形容狼狈的贾敬，戴权无比歉意。

贾敬压抑着委屈，道了声：“无妨。”

想他，如今谪仙一般的人，钻狗洞，这说出去谁能信？

二人一路小跑到了正殿，福禄见干爹回来了，赶忙迎上来。

“太后在殿中侍疾，太医为皇爷诊治过了，都说内里虚透了，

就这几······。”

见干爹眼神凌厉，他不敢再说下去。

贾敬心中一凛，本以为这位传他前来，是要处置他，却不想人已病入膏肓。

刚刚的喊杀声，如此的熟悉，十二年前也是如此，那次带走了他最好的兄弟，以及他本该波澜壮阔的人生。

十二年后，罪魁祸首的报应来了吗？

贾敬无数梦见这人，为了自己做下的孽，赎罪的场景，却从没有这一幕。

他以为自己会快慰的举杯痛饮，可当他看到，那深深凹陷的眼窝，皱巴巴布满褐色斑纹的脸，枯瘦仿佛冬日干柴的躯干。

他躺在那儿，宛若被吸干了水的破抹布，毫无半分往日的威严。

贾敬心里只有酸涩茫然，和不可置信。

这人不该如此，那个指着他鼻子臭骂，他带坏二郎的人。

拿着鞭子抽他，不能高中进士，不配做二郎伴读的人。

真的是这具毫无生气的躯体吗？

贾敬只觉胸腔有火，不停灼烧他的肺腑，难受的紧。

他下意识蜷缩在地，那股烈焰呛得他眼睛干涩，泪水不自觉都流了出来。

年少的情景，一幕幕浮现，他竟才发现，他与二郎读书相伴的岁月里，这人一直都在。

会打骂自己，也会让人备双份桂花糕，考校二郎学问时，也总会问一下他。

他曾说，他与二郎，像极了他与平武叔。

他纠正道，应是二郎与我才对。

他摇摇头。

如今回想，贾敬方懂，他是说我更像他，有野心有抱负。二郎更像平武叔，愿意为了兄弟，去实现他们的抱负。

原来，他亦是懂我之人，比我自己都懂。

想到二郎出事，想到未有一道圣旨降罪贾家，当初只道是二郎绝笔救了他，救了贾家。

如今迷障突然破开，原来，竟是自己痴魔了，让怨恨蒙蔽了双眼。

他并没想要自己的命，亦没有动贾家之心。

想到二郎，想到平武叔。蓦地发现，他们俱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贾敬窝在床榻边，又哭又笑，弄得几人不明所以。

太后看向戴权，想要一个解释。

戴权刚欲开口，就见一身皱乱不堪，布满泪渍的贾敬，站起身来。

刹那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太后见此，忙扑在太上皇身上。

大喊：“护驾。”

戴权被这一出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他离得有些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之前太急，便没顾得上搜身，却不想贾敬包藏祸心。

一切都完了，戴权心如死灰，福禄也被惊的说不出话，怔在原地。

一声闷哼，一股血腥之气蔓延，贾敬将小几上的药碗倒净，鲜血自手腕汩汩流出。

大殿外的护卫冲进来，几人慢慢回神，才发现他并没有弑君，而是在自残。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残害自身视为不孝。

若有其他办法，贾敬也不会选择此法，他喝了神水，那神力自然融汇到血液之中。

太上皇再不醒来，宫外之人，便要冲进来了。

朝中那几个王爷的斤两，他很清楚，没有一个是贤明的君主。

他若死了，四王八公这些勋贵家族，难逃清洗事小。

将祖辈用命打下的江山，和他与二郎发誓要守护治理的天下断送事大。

贾敬拎得清，亦下得去狠手。

手腕的伤口太细，不一会儿，血便凝固，慢慢愈合。

他再次划破手腕，如此往复三四次，才接了满满一碗。

“将他···陛下扶起来。”

中气不足，但又不容置疑。

太后毫不费力，将那如纸片一般的人扶起。

他扣住那人下颌，将血灌入其中。

眼见那人未醒，又放了一碗，喂他喝下。

此时贾敬面色惨白，还欲在放血之时，戴权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