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们在镇巴（1/2）

我们驻足的地方属镇巴县某小镇，位处秦岭山系大巴山脚下。任务是在各个盘山路段山脚先挖一条宽50公分深60公分的光缆沟，然后铺设光缆再填埋。路窄曲折，山石坚硬，甚至有的路段坡陡弯急，地形险峻，我敢说除了部队，没有哪个施工队能承接这样的任务。

军人，钢铁意志、钢铁汉，在他们眼里就没有翻不过的高山，没有达不到的彼岸，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勇往直前，哪怕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现在，你别说是在山脚挖一条沟，就是要把秦岭搬走，对于军人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没有挖掘机之类的设备，就算有，在盘山路那样危险的条件下也无法开展作业。路是柏油路，山是岩石山，路和山脚之间的坚硬大石头，普通工具根本挖不动，只能用大锤、钢钎把石头一块一块地凿开，然后铲出来。刚开始没经验，抡大锤砸钢钎的时候经常会砸到扶钢钎人的手，一砸一个准，不是淤青就是流血掉肉，没有不受伤的，但你不能怂，越怂越砸不准。等后来有了厚手套就好多了，即使砸到手也显得没那么疼。

施工初期，我们早出晚归，每天就是抡大锤、砸钢钎、刨石头，铲石子，一个月下来，手掌不知道磨破了几层皮，镐把不知断了多少根，1米多长的粗钢钎愣是磨损的不到30公分，说不苦不累那是假的，但军人嘛，再苦再累也得扛，除了咬牙就是坚持，无他！

山里的天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突然乌云压住山顶，密林卷来风声，空气混杂土腥，顷刻大雨倾盆，淋得我们猝不及防，赶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雨衣穿上，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雨。用不了十分钟便风停雨住，晴空一碧，我们就像地鼠一样一下子从路边窜出来，脱掉雨衣，抡起大锤，喊着号子，继续热火朝天。

最喜欢下大雨，接连几天的那种，那样我们就不用出去干活了，可以一门心思地躲在屋子里休息、打扑克、整理个人卫生。最有意思的就是小李子带我们挖野菜吃。小李子就是我前面提到过的那个会做川菜的四川娃，他的家乡也有大山，山上的野菜他都认识，刚来的时候他就常对我们说，他发现了很多特别好吃的野菜，有机会一定要做给我们吃。

雨停的时候，小李子便带着我们拿着工具跑向老乡家后山。山上长满花草树木，除了松树和竹子，大多我都叫不出名字。草丛中好多蚱蜢各处飞着，翅膀搏动空气时窸窣作响，不远处的枝头有黄鸟与朱雀杜鹃鸣叫。最让我吃惊的就是“美人蕉”，在北方，这种花栽在花盘或地上，长的高度也就是一米多，但在南方长得像大树一样，干很粗、叶很大、花很艳，一片一片的，亭亭玉立，宛若仙女，美不胜收！

其实我们几个都是跟班，也不认识哪个野菜能吃。还是小李子厉害，不一会儿就挖了三袋子野菜，跑到炊事班，什么辣椒、麻椒、香油、生抽、醋、食盐，一顿捣鼓。不久便欢天喜地端着亲手做的特色小菜和馒头，让我们品尝。我们吃的第一道菜叫凉拌苦菜。现在可能听着很平常，但那个时候在部队这可是稀缺资源，比什么大鱼大肉都珍贵。后来，他还给我们做了凉拌蕨菜、蒲公英，还有炒野竹笋等等，很多，名字我都不记得了。味道当然是别具一格，川味十足，特别好吃，把我们吃得乐开花、美掉牙。

但小李子可不是白给我们做菜吃的，心眼多得像蜂窝煤。前两次是免费品尝，后来就得有偿交换。每次端着美味儿过来就是一顿摆谱：“想吃的打报告！”

大雄问：“今天啥条件？”

小李子贼溜转了几圈眼睛，说：“这几天干体力活累得老子腰酸背痛腿抽筋的，今天给你们打个折，每人给我做半小时按摩，就可以吃我做的菜。”

我听不过去了：“你大爷的，太黑了吧。”

邹涛附和道：“就是啊，说得好像就你干活我们没干一样！谁不酸？谁不疼？还他妈半小时？你咋不死呢。”

小李子说：“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吃。”

李中会说：“真不仗义！你他妈是周扒皮吗，上次每人要了一袋瓜子，大上次要了五根烟，你可别把我们逼急了，当心抢了你！”

“对，把他抢了算了！”我紧跟着说。

“快拉倒吧，你们还好意思说瓜子和香烟？当时是给我了，最后还不是被你们偷回去了，要说不仗义，就属你们没良心！”小李子急着辩解。

“少跟他废话，哥几个，上！”邹涛在旁边拱火。

“淡定！”大雄开始装孙子，“注意素质！你们看啊，小李子又是爬山又是挖菜也不容易，我们呢最近被你搜刮的手里也没有余粮了，你再打个折，要不五分钟得了。”

“什么？你们想打劫吗？”小李子眼睛瞪得像灯泡。

“不是打劫，是抢劫！兄弟们，上！”李中会等不及了。

见我们四人要动手，小李子忙把菜藏到身后，“慢着！”小眼睛又贼溜转了几圈，“得得得！这回就算我扶贫了，就按大雄说的办，每人五分钟，成交！”

“早这样不得了，非要哥几个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