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剑霜寒十四州（1/2）

长生殿的庭院中银杏翻飞，其中却是只站了一人起舞。

长剑出鞘，青丝于空中被斩断，却又是劈了银杏叶，只留了遍地金黄下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银光闪过钟贵嫔的眼前，那人的昔日英姿让她再也移不开眼。

柳南枝乃是武将之女，再如何体弱都多多少少地学过些真本事。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酒后在院中舞剑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就是这剑舞的有些吓人——讲白了就是杀气太重。

德妃入宫的这些年也不少醉酒，然而每一次醉后舞剑的姿态都不太一样。刚入宫那会儿的还尚且是摘月作纱，舞剑拈花；等到人至中年的时候那剑出鞘凌厉，不像是在舞剑，倒像是在杀人。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十四州！”

素白的衣裙与兰色发带让她显得出尘，跃起时动作干脆利落，却是人还未落剑先落——一柄银剑首先直直地插入了地中，如今就算是说这人体弱多病也怕是没人信了。

酒瓶中的酒被摇摇晃晃地洒到那人的口中，一个不小心便又沾了满脸满衣服的酒水。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白色的酒盅被扔到了空中，还未喝完的酒水顺着剑气泼到了天边，却是只见漫天晶莹之中的人忽然提剑跃起，转身便斩了这人间难得的罗浮春。

痴狂女子在遍地狼藉中笑着，白得有些病态的面庞仍旧毫无生机，可那如同染血的唇却红得要命。就仿佛是冬日里盛放的梅，又像是转瞬即逝的月下昙——

柳南枝抱着剑闭上了眼，曾经意气天地的白衣人嫣然一笑，不羁的身影便在这秋暮春朝中翩然倒地。

就此，独属于她的盛大演出终于落幕。

……

自那场醉酒后，德妃便高热三日不退，直在床上睡了好多天。

钟贵嫔的醒酒汤终究是没能及时送到，但她确实也没想到如今柳南枝的身子已经亏空得如此严重——

“这几付方子你们先拿去煎药，喝上半月看看效果如何，若还是如此便再来寻本宫，本宫看着再换一剂药。”

钟贵嫔在书房将药材一一写到了纸上去，宫女们却是纷纷露出了为难的眼神。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无法煎药吗？”

她看着这一群宫女面面相觑，最终也没看出来到底是说不说，都一起低下了头去。

钟玉致皱了皱眉，虽说她并不能理解为何长生殿的宫女总是在领药的时候就喜欢沉默，从前她只当是这里的人大多不爱讲话，但德妃已经病重至此……

“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跟玉致说。”

就在此时，王富贵的声音却忽然从屋外传来。那人提了一袋子点心边走边吃，衣衫不整的样子就像是宫外的流氓，可她出现在这里却是救了一众宫女的命。

于是一堆半大的姑娘都福身离开了屋子，那出走的速度可谓是快得不能再快了，仿佛生怕自己走得慢了会被留下一样。

钟玉致瞧见来人是王富贵便叹了口气，示意她自己找凳子坐下，让有话有实情就统统告诉她，别再藏着掖着了。

那人七歪八斜地朝着椅子上一靠，随后二话不说就直接扔了几包药给钟玉致。

本来钟玉致还有些好奇王富贵今天为何如此豪横，在看到那药包的成分时她便顿时讲不出话来。

是她前些日子专门寻药材研磨成粉为德妃调制的安神药。

“全在这儿了，”王富贵瞧见这人震惊便又抛出来了几包药，“呐，一包没吃。她倔得要死，我怎么说都说不动。”

那人扔完药包便又一脸无所谓地往嘴里塞点心，哼着小曲便往窗外看。

钟玉致沉默了。她知道柳南枝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喝药，但是她若是不好好吃药，只怕是连明年春天都活不过。

“你倒是劝劝她啊，”钟玉致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新开的方子递到了王富贵手中，“良药苦口，她身子若是好些我也不至于……”

“她原话是穷途末路之人能好死就行，不想浪费你的名贵药材。”

“……”

贵嫔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她垂下眼睫看向了自己的方子，抿了抿唇道：“她都知道了？”

难为钟玉致终于没有了为人操心操肺的老婆子模样，被戳穿了心事的她恢复了曾经在凤仪宫中任职时候的深沉，而坐在她身前的王富贵却莫名其妙地对着她笑了出来。

有病，钟玉致看着王富贵前仰后合的样子便想给她的脑袋开瓢，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王富贵在笑了好一阵儿后才停下来，只是她不过刚停下来便拽着钟玉致的手，说要见见她那位一直没有给别人介绍过的“好徒儿”。

我蹲在桌旁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一时间就有些迷茫。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深宫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无论是前些日子的祁云照，还是醒来后就变得有些怪异的祝芷沁，而如今就连钟玉致和行为怪异不像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