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1/2）

【双男主】

宣明五十二年，俯临皇城，暴雨如注。

齐翎照常前来上朝，往日丹樨之下分列两侧的文武官员，此刻空空如也，唯有龙门之外的急剧惊恐之声。

“叛军杀进来了！”

“北门通了，快逃！往——”

四散奔逃的宦官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扯着喙口的公鸡被猝然之间割了脖子，在死之前发出喉头滚血的凄厉呜咽。

在潮湿阴暗的雨天穿过一层层雨幕传进齐翎的耳中，陡然炸响。

齐翎端坐龙椅之上，华丽的黄袍妥帖的穿在他的身上，十二旒白玉珠在他的眼前微微晃动，颤抖不休。

他垂眸抚摸着手中轻而薄的文人剑，红色的缑绳鲜红如血，似是是能灼了人眼。

“陛下，叛军破北门而入！属下护送你从南门逃走！”

影卫的上腹部被诸葛连弩射中一箭，此时捂着血流不止的创口朝天子跪道。

鲜血染红了金玉地板，顺着缝隙流淌到齐翎的龙靴之下。

他神色淡淡，眼下的青黑染了阴翳，冕旒掩映中是一张疲惫不堪，瘦削惨白的脸颊，全然不似集天下民脂民膏养出来的滋润模样。

“逃，逃去哪？江山没了，社稷毁了！天下之大，一朝改朝换代，哪里还有朕的容身之处！”

齐翎大笑着，眼角沁润出泪光来。

他自从摄政以来，殚精竭虑，一心为民，那些人为什么要反？

没有谁能告诉齐翎，殿外的金戈交错之声愈来愈近，浓重的血腥气铺天盖地。

“陛下，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影卫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作势就要去给齐翎开道，用血肉之躯杀出一条血路来。

“你走吧……不要管朕。”齐翎摆了摆发白的手，脊梁略弯，似是难以承受的闭了闭眼。

皇城之外敌军已围得个水泄不通，与其被人捉住吊死在城墙之上，一代帝王尊严尽失，他宁可自我了结。

齐翎握着长剑，拖着冗沉缓慢的步子向皇祠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树倒猢狲散的宫人内侍蓬头跣足的有，怀抱各色细软的有，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蹿奔逃，才出五步，便横死乱刀之下，化为肉糜。

他被人护送着来到太庙，阴森森的庙宇，列祖列宗和异姓功臣被供在龛中，透过旃檀香烟，那画像面目阴诡难辨，久不通风，湿重的霉味刺激着人的鼻腔难受。

他谴退下属，身前是一方白色布帛。

盯着看了许久，直到铁马寒甲的叛军一路杀到太庙门外。

“为什么？”

齐翎的嘴唇微颤，苦笑一声，随即盘腿跪坐蒲团，一手拨开剑鞘，冰冷的剑光照亮他的眉宇纵纹，是青年人清冷薄艳的面庞。

长剑架在脖颈，只要轻轻一划，薄而利的剑刃就能让他得个解脱。

他闭上眼睛，颤巍巍的手指紧紧握住缑绳剑柄，时隔良久，门外的护卫全部丧命，叛军张狂粗犷声言犹在耳。

“杀进去！活捉皇帝小儿，封侯拜相！”

当啷——

长剑突然被打落在地，齐翎的脊背一瞬间僵直，寒意似毒蛇蹿遍四肢百骸，头皮阵阵俱是发麻。

太庙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随之笼罩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黑影。

“呐……找到你了。”

那人的声音好似梦呓，他每走一步，打在齐翎的耳中，便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攫抓得他肝肠肺腑几欲寸断。

滴答——滴答——

不是檐下雨滴落地击石，而是头颅血水顺着断口打落在地。

“皇兄，那个位置你坐得可舒坦？”

黑影男子声音粗砺，幽幽然地，似九幽地狱索命的厉鬼冤魂。

齐翎的身子比他的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浑身汗毛一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一双鸾目之中，翻涌着滔天巨浪，象征着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态。

他一寸寸转过头去，当看清一身染血，弯刀在侧的男子时，手脚并用发了疯似的向后爬去，已然害怕惊恐到了极点。

齐氏列祖列宗在他的头上，默默无言的注视着这一代帝王狼狈不堪的模样，似是嘲弄，亦像唏嘘。

龙靴爬落，冠冕歪歪斜斜的戴在他的头上，他身着华美的龙袍，面色寡白，好似才死过一回。

“齐……齐骇，你没死！”

被他唤作齐骇的玄衣男子勾了勾唇，一颗尖锐的犬牙霍霍。

“皇兄都还在人世，骇儿怎么可能先行一步，我们可是喝过合卺酒，行过周公礼的，要死也只能一起！”

齐翎只觉得荒谬绝伦，他和齐骇可是手足兄弟。

“朕将皇位还给你，你……你放过我吧。”

寒冷刺骨的风裹挟着细雨拍打在齐翎的面庞上，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他的一颗心俱被寒意包裹。

“放过你！我何曾逼过你？”

男子粗砺的嗓音是被大火烧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