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夜（1/2）

“娘，你在哪？”

“娘，你在哪啊，快点回家吧！”

夏季深夜的小巷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来回的穿梭着。

小女孩留着齐耳的短发，圆圆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痕，眼睛红通通的，在这漆黑的小巷里，她努力睁大眼睛观察着，寻找着。

她不敢大声呼喊，农村的夜晚家家户户睡的都早。这个时间巷子里没有一点灯光，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小女孩小声地呼喊着，静谧的夜里，回应她的只有她塑料拖鞋走在路上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和墙角草丛里蛐蛐鸣叫的声音。

“娘，快点出来吧，我好害怕，快和我回家吧……”

她走了好几条巷子还是没有找到她娘，她害怕极了，声音里都带着发颤的哭腔。

“汪汪！汪汪！”

尽管努力保持脚步不发出大的声音，但是经过一户人家时她的拖鞋声还是惊醒了篱笆门里的大狗。狗有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它肯定以为她是小偷。大狗拖着粗壮的铁链在门里嘶吼挣扎起来，那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大狗在门里一边狂吠一边用爪子疯狂地拍打抓挠着那简陋的篱笆门。

屋里橘黄色的灯随着大狗狂躁的嘶吼突然亮了起来，灯光透过篱笆门映照在小女孩仓惶惊恐的脸上。她来不及任何思考拔腿就跑，她怕被人发现，也害怕怕那大狗从门里挣脱出来来咬她，她摸着黑一口气跑出了好远好远。

这样漆黑的夜路她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每一条小巷她都很熟悉，所以即使没有灯光，她依然能凭感觉判断出该往哪走。

她一路狂奔直到感觉那狗叫声离她很远才敢下来。此刻她感觉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处，砰砰砰地在那里急促狂地跳着。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眼泪无声地从眼睛里哗哗流了下来，她无助恐惧极了。

“娘你在哪啊，我好害怕求求你快点回家吧……”

半个小时前。

简陋的一户农家。三间破旧的小土屋，连围墙都是用干柴围成的。

土屋前不远就是一片小小的池塘。夏天，池塘里成片的蛙叫声此起彼伏奏响起欢快的夏日之曲。

土屋里昏黄的灯亮着。

三间屋子西边一间是放杂物的杂货间。中间是堂屋，靠西墙有两个水泥打造的粮柜是农村用来储放粮食的。东边靠墙的地方有个四方形大土灶，农村都是在这个地方烧菜做饭，灶台的灶口周围都已经被烟火熏的漆黑。

正对门口的北墙那原来摆放着吃饭的圆桌，此刻破旧的圆桌和凳子都栽倒在地上，地上到处是摔碎的碗渣碎片，米饭菜汤洒的到处都是。

东屋是卧房，简单的梳妆镜和衣橱，还有一个大大的土炕，这是一家人睡觉的地方。

炕上歪斜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男人衣服凌乱浑身都是刺鼻的酒味。醉酒回家的男人刚刚和自己的妻子打了一架，妻子哭着跑掉了。男人没有去追，他或许是累了，或许是酒精上头醉倒了，妻子走后他就那样衣不解带地倒在床上睡着了。他趴在炕上一动不动，打着鼾响的呼噜，迷糊中偶尔还叫骂几句。

卧室的墙角处，一个短头发的小女孩儿瑟缩地蹲坐在那里，她是男人最小的女儿林雨歌。

林雨歌的眼睛是哭过的，红肿的眼睛，眼角还挂着泪花。她两只手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她不敢哭出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终于，过了十几分钟男人似乎睡熟了，他的鼾声逐渐均匀起来。

小女孩的腿由于长时间一个姿势有些麻木了，她费力地扶着墙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她走到房屋门口，看到了丢在门口的菜刀，她赶紧跑过去把菜刀藏到了院子里的柴草垛里。他害怕爸爸醒后又会发疯干脆把菜刀藏起来。

现在，她必须去找她娘，这么长时间娘还没回来，她担心娘会不会想不开或者丢下她们一个人离开。

“娘一定不要走，一定不要丢下雨歌。”林雨歌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林雨歌奔走在村里的各条巷子里，她不停地寻找着，过了好长时间，最后终于在一条小巷里发现了她娘。

巷子里太黑，她单凭脚步声就听出了那就是她娘，她喜出望外。

“娘！娘！……”

那声音听到林雨歌的喊声。她脚步停顿了一下，但立刻掉头往反方向加速脚步想要走掉。

“娘，你别走啊……娘！”

林雨歌顾不得压低她的声音了，她大声喊了出来，她冲上去一把抱住那个人。特别熟悉的气味，她就是她的娘。

“娘，别走好不好，跟我回家吧。我好害怕啊，别扔下我，求求你！”

林雨歌找到了她娘，她投进林母的怀抱，她的眼睛破防，泪水哗哗地倾泻出来。林母还想要挣脱，却被林雨歌死死抱紧。

她们两个人流着眼泪良久没有说话。后来林母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放弃了挣扎，挣脱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