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打工鬼打工魂（1/3）

“谁叫我？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让我没有好觉睡！”

我们还在沉浸在刚刚的惊讶之中难以平复的时候，孟婆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哇，吓死我了！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我拍了拍胸口。

“我本来就是鬼呀，有什么好奇怪的！”孟婆眨了眨眼睛。

她像只刚从笼中解脱束缚的兔子，一跃飞到我们跟前，伸出指头数了数。

忽然“哎呀”一声：“今天的狗这么齐啊！”

“孟婆，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倩倩在哪里？”我等不及拐弯抹角寒暄一番，上来便直中要害。

“不知道啊？什么倩倩，她是谁？”孟婆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丧彪，她说的是真的吗？”我朝丧彪挤了挤眼睛。

“大姐，我只能测活物，可不能测鬼啊！”丧彪无奈道。

“那我来问你，忠犬社的忘情散是你给的吗？”我见孟婆不愿提及这个话题，便立刻转变了风向。

“思南，你告诉她，是不是？”孟婆却轻巧地从我这里接住了问题，转而又向思南抛去。

“是……”

自从孟婆来了以后，思南一改往日的气定神闲，他的眼角多了几丝惊惶，一言不发，好像畏惧些什么。

如今，孟婆把话递到了嘴边，到了不得不言的时候，开口也只有支支吾吾的一个字。这情形，任谁看了也知道必然有蹊跷。

“你听到了？”孟婆一耸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我爷爷一手建立了忠犬社，花了不少心血来验证他的猜想。我不想让他这么容易达成任务，就这么简单。”孟婆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贝壳般整齐的白牙。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狗性也是！这东西我也投放了一部分在人间，不过换了个名字，效果也很好！”孟婆又接着补充道。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来由的虚无缥缈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如坠深渊的错觉。从前即便我一朝之间变成了狗，即便我得知前世的记忆，即便我深陷无法摆脱的诅咒，也未曾有过这样的不安与躁动。

原来，我们不过就是孟婆和她爷爷股掌之中的玩意儿而已。

小白、思南、丧彪齐齐低下头。

我猜测它们也许是震慑于孟婆的权力，也许是感伤于可悲的身世，也许是惧怕于迷失的自我。

它们，都选择了沉默。

我有些急火攻心，一来是倩倩的事情毫无头绪，二来是孟婆的话让我不甚赞同。

“你很了解人性吗！你小小年纪就做鬼了！”我如今虽然也不是人，但自诩比孟婆多做了几年人，也不容许她这样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些人吃了它，能够忘记短暂的痛苦，忘记忧愁和烦闷，对他们而言，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孟婆不解地看着我。

“你这是狡辩！”我气鼓鼓看着她。

“哦，忘了告诉你，忘情散的原料是猫薄荷，而猫王国向来是负责发现和采摘猫薄荷。思南为什么自告奋勇帮你铲除猫王国，你知道了吧？”孟婆忽然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轻声说。

看着我震惊而悲怆的表情，她满意地摸了摸我的头。

思南似乎也预料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原来它所谓的仗义相助、好心关怀，一切都是一场处心积虑阴谋！

为了垄断猫薄荷，他借我的手除去了猫王国，为了掌控忠犬社，他不惜用忘情散这样的药物作为威胁，这样的人，前世真的会是我的小如吗？

“哦，亲爱的小狗，你大可不用悲伤，我们地府也用忘情散呢。这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孟婆的言语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

“真的吗？我不信。”如今的我已经万念俱灰，顾不得去看一旁的小白和丧彪，只随口回了句孟婆的话。

“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下地狱？有什么可怕的，我如今早已生不如死。”

“那就跟我来吧！”

孟婆话音刚落，我便觉得四周的空间再度扭曲起来，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不见了小白和丧彪，只头晕目眩，身在四海九重天。

再抬眼一瞧，竟是熟悉的奈何桥畔。

“你这孩子，怎么把她带过来了？”孟婆爷爷一瞧见我，立刻露出不悦的神色。

“好久不见！”我勉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带她来见见世面！”孟婆说着，又跳到她爷爷耳边，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打乱你的计划的！”

那白胡子老爷爷极不情愿地摆摆手，也算是对我们行为的一种默许。

孟婆欣喜地对我挥挥手：“快跟我来！”

我跟在孟婆身后，穿过漫山遍野红色的彼岸花，趟过潺潺流动的忘川水，我听到远处超度的经文在耳畔念了一遍又一遍。

我的心上绕出了一只蚁，密密爬行，吞血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