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噩梦（1/2）

苏址只觉得被困在此处太久。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四周尽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记得有个妖娆的女子投到了他家，而后突然被告知兄长身死，母病妹弱无法应对，他吐了血...然后，然后呢？

苏址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这是哪？阿娘，阿兄，妹妹！你们在哪？”

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四处奔跑，突然狂风骤雨，电闪雷鸣，疼痛犹如惊涛骇浪将他卷入其中，他用手挡住前方飘洒的雨珠，艰难前行。

雨雾弥漫，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条幽暗的羊肠小道，漆黑的尽头慢慢燃起火光，火光前出现了三个熟悉的背影。

苏址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兄长，阿娘和妹妹站在那火光中向自己微笑。苏址忍不住迈开双腿，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迎着他喜悦的目光，小道尽头的阿兄，熟悉的微笑渐渐淡去，伸起苍白的双手，猛然将自己的脑袋折断，扔进了火海之中，清瘦的身体轰然倒下，点点火星飘洒到他的身体，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苏址霎时间忘记了奔跑，而后惊慌失措地向前跑去：“不要！不要！”

本来近在咫尺的距离突然被拉的好长好长，他竭尽全力的奔跑就像是在原地踏步，每走一步，身上的疼痛就加重一分，他在雨里，在火光中颓然跪下...极尽痛苦间，仿佛看见了自己狼狈悲惨的一生。

阿娘松开了牵着妹妹的手，将她往前推了几步，笑着跟苏婳叮嘱着什么，她笑得那样温柔。片刻后又回头看了看他，眸中流连不舍，然后在苏址的哀求声中，在苏婳的痛哭声中，笑着走向了大火，一切都消失了...

“二兄！”苏址在噩梦中惊醒，跪在床边的苏婳见状，脸上乍喜。

苏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看着自己的妹妹，瘦弱的臂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妹妹还在！

“阿娘呢？婳儿！”苏址着急忙慌的问道。

“二兄，阿娘晨间出门替你寻大夫，现在都还没回来！”苏婳脸上喜色顿消，嘴唇微微颤抖。

苏址脸色苍白，挣扎着下了床。他低下头对瘦弱的小妹叮嘱道：“阿兄现在要去寻阿娘，你切记，无论发生什么，在阿兄还没回之前，一定不要出门寻人！记住了吗？”

苏婳脸色懵懂，很疑惑二兄为何和嫂嫂说同样的话，不过还是应下了。

苏址将大门关好，踉跄地向蛤蟆村方向跑去。附近村庄的大夫只有两个，只是龙口村的赵大夫医心不仁，而蛤蟆村的康大夫医治自己多年，相较之下，阿娘一定会去找他。

想到梦中的情景，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他做了一个噩梦，也是一个预知梦。在那条冗长的小道，他力竭之时，以旁观者的视角，短暂的见到自己的一生。

他会因兄长被杀进城领尸，却投告无门，后母亲和妹妹都失踪了。而他会在那个恶毒女人的作践下，变得阴郁 。他满腹仇恨无处可发，体魄不健怨气难消，形如槁木如同废人。他强蓄一口气，投到了一个贵人门下，为他效忠，成为贵人手上最厉害的一把刀，将贵人所有的宿敌一一斩杀，最终被自己的对手斩杀，可怜又可悲。

那走马灯的情景看得他心惊胆战。

醒来却发现，情况有所转变，那女人在自己睡梦中祈求阿娘让她留下，又代替自己去县衙领阿兄回家，可阿娘还是像梦里一样出门了！他心中不安，隐隐作痛，可自己这副躯体实在不能太剧烈运动。

苏址脸上汗如雨下，他咬紧牙关，只求漫天神佛让他寻到阿娘，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天边的黑云汇聚一团，快要下雨了...

苏址已然无力。

突然，苏址脚下一滑，整个人栽到旁边的草丛里，顺着山坡滑了下去，饱满的额头磕在了石头上，昏过去的那瞬间，他只恨天道对他如此不公，给自己这样一副躯体，连家人都护不住！

那恨意似汇聚成一股白雾冲向天空的黑云，一道惊雷倏地劈下，白雾退散，融入云海，蛰伏其中...

苏家

林镜晚领着棺椁和几位衙差终于到了大门口，见天色已晚，便让几位衙差随她进门喝水稍作休息，她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奉上。

“几位大哥辛苦了，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

领头的衙差林虎见她这么客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连连后退拒绝。

林镜晚见他这么客气，向一旁的张斌打了个眼色。张斌连忙上前笑着接过：“多谢哥儿。”派给一干人等。

头儿就是迂腐，本来在县衙忙活一天了，又马不停蹄的送苏墨的尸首回李家村，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喝上，诸位兄弟都心生怨怼，若连这点银子都不收，怨恨头儿是一回事，若是连苏家都恨上，那不是给苏家找麻烦吗？

果然，各位衙差钱一到手，脸上的不满都消散了许多，还有两个脸上都带了不少笑意。

“诸位辛苦了，便进家中喝口热水再赶路吧。”

林镜晚推开大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