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嫁（1/2）

夜里，永安府高挂的红灯笼被逐一摘下，府中的佣人脸上一个个挂满忧愁像是灾祸临头，府中丝毫没有将军娶妻的欣喜。

洞房内，鸳鸯红杯成对放在雕有花纹的四方桌上，四处都是喜色，床榻上坐着的新娘抬起白净的纤纤玉手摘下了红盖头。

“小姐，盖头应该由将军来给您摘啊。”翠蝶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将不吉利说出口。

林舒月黯然一笑，“应该等不到了。”

要嫁入永安府的原本不是她，而就在一周前舅舅家得知与表姐有亲事的永安府将军、谢宴舟以下犯上将在今晚被处置，为了不让表姐嫁过来就守寡，便将她从青楼赎回来替嫁。

守寡对于林舒月来说算不上是坏事，她七岁那年因表姐诬陷她偷东西就被舅舅卖到了青楼，青楼的老鸨看她长得肌骨莹润便想培养成瘦马，就教她琴棋书画，在她及笄前从未让被玷污半分。

然她刚及笄一日，她舅舅就出一百两让老鸨放人，这些年老鸨在她身上花费的钱远不止这些，眼看能开苞了自然不愿意，谁知她舅舅搬出了谢宴舟，声称自己是谢宴舟的老丈人，京城人都听说谢宴舟生性暴戾，杀人不眨眼，连圣上都要礼让几分，老鸨自然不敢惹事，收了银钱乖乖放人。

林舒月嫁过来之前早就知晓此事，她已做好来永安府守寡的准备。

“翠蝶，服侍我摘下凤冠吧，早些休息了是好。”林舒月抬了抬手腕将头上的钗子取下。

翠蝶朝门外望了望才朝林舒月走去，回看自家小姐她脸上还是难掩心疼，手法轻柔地去摘凤冠，“小姐，要是将军不来，明日肯定会遭人非议的。”

翠蝶是老鸨为抬林舒月身价所赐的贴身丫鬟，自小就跟着林舒月，林舒月从青楼被赎走的那天坚持将她带走，才让她免去今后接客的苦难，她当即就发誓到死都要忠心林舒月。

林舒月摇了摇头，“无碍，闲言碎语再多也不会让我们少块肉。”

翠蝶不知道她是替嫁并且来就成了寡妇的事，林舒月觉得不知道也好，万一日后事情败露了，也能将翠蝶摘干净不受牵连。

谢宴舟以下犯上受处置后，永安府虽会走下坡路，祖上终究也是有世勋贵爵，再惨也不会惨到哪儿去，她就安心在这里当个寡妇，平安度过一生便足以。

月光从窗户纸中透过，门外有窸窣的动静，林舒月抬眸朝外看去，眉心微蹙，一瞥一动皆是美人胚子模样。

她拧着帕子，捂着胸口，“翠蝶你去看看是不是有耗子。”

林舒月向来最怕耗子，她在舅舅家那半年住在柴房里时常有耗子，表姐告诉她耗子会啃人的鼻子，钻人的肚子吃人的内脏，她到现在听到耗子的动静就害怕。

翠蝶点头，将发簪放进桌上的木盒中便朝门外走去。

林舒月发髻解下，长发如黑瀑垂落，她缓缓起身站于床榻边，拿着帕子的手轻轻搭在雕花架子上望向门外。

待翠蝶开门查看无碍后，她才放下心来。

林舒月所在的灵香阁不远处，一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在月光下沿着石子路朝西方的院落去。

“爷，既然都回来了，不去看看夫人吗？”贴身小厮颔首问道。

男子暂顿脚步，抬头看了眼挂于空中的月亮，“快丑时了，去了怕是会打扰她。”

小厮迟疑片刻又道，“爷，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您若不回房，估计今后在府中会传些些闲言碎语。”

谢宴舟垂眸思索，此言不无道理，他虽不是甘愿成亲，但已故祖父所定的亲事已然如此，人女子嫁与他，他理应好生照顾，况且永安府人丁不兴旺，他若不进房门怕是会传出他身子不行的谣言。

“好，你先前去通知灵香阁的人，让他们别张扬打扰到夫人。”谢宴舟嗓音浑厚，是大将之风的气度。

小厮应是，抬脚步伐小而密跑着而去。

谢宴舟站于原地神色寡淡，墨黑云岭绸缎袍子上挂着翠绿玉佩，脚踩金线黑靴，见小厮跑进了灵香阁，他才抬脚准备过去。

脚步还未落下，一婆子便来叫住了他，“官爷，老夫人听闻您回来了着急找您过去。”

谢宴舟远看了眼灵香阁刚亮起的烛光，稍顿一下，转身同婆子一道去往北边院落的慈南阁。

进了慈南阁的大门，一珠光宝气，脖挂翡翠珠子，头戴金钗玉冠的老太太连忙起身，忧愁道，“我的孩儿，没事儿了？”

谢宴舟安抚道，“我和圣上就是打了个赌，没那么严重，您怎么还没歇息？”

谢宴舟说的也不是全是实话，前几日为发配边疆的宰相说话与圣上发生争执，若不是他与圣上儿时相识又有过命的交情，怕是今晚就被处置了。

思虑到老太太花甲之年，他为不让其担忧就说了谎。

谢老夫人，姜慧芳捧着自家孙子的手拍了又拍，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快去歇下吧，看这俊脸儿都瘦了一圈儿了。”转头对佣人道，“屋子收拾好了吧？带将军去歇息。”

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