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3）

许丽一见到梁晨鱼，立刻从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蹿了起来，她气势汹汹地迎着梁晨鱼走去，每一步都那么用力，梁晨鱼还喘着粗气，许丽那响亮的一巴掌已经落到了梁晨鱼的左脸上。许丽压着声音愤怒地骂梁晨鱼，“关键时刻找不到你人，都20岁了，还不成熟，你哥这么大的时候都做多少事情了！过来，你姑姑姑父都来了，跟长辈们打招呼。”说罢，许丽转身。

ICU外什么样的人间悲剧和闹剧都上演过，大家都是剧里的主角，所以没人有心思看别人家的闹剧，不过大家还是看了几眼梁晨鱼和许丽，毕竟他们短暂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不过他们总归是看客，有好奇心但是好奇心不那么重，他们用冷眼看了看便很快地转回自家的苦难当中了。

梁晨鱼自知理亏就没还嘴，一言不发地跟在许丽后面往里走。

“姑姑、姑父。”梁晨鱼微微低着头与靠墙站着的姑父和坐在椅子上的姑姑打招呼。姑父稍稍动了动，肩膀从墙壁上离开，双手从胸前拿下来，对着梁晨鱼点头笑了笑。姑姑还沉浸在恐惧和悲伤中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于是姑父轻轻地拍了拍姑姑的肩膀，“小鱼来了。”那时姑姑正双肘抵着双膝，双手盖着脸，也许是在沉思，也许是因为悲伤，姑姑把双手拿开，露出了满是疲态的脸，她微微地仰起头，苦笑了一下，“来啦。”说完便又低下了头。

姑姑梁湘韵是梁老爷子的小女儿，跟梁晨曦的年岁差不太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梁老爷子这一生中结过三次婚，梁湘韵便是梁老爷子第三次婚姻中的爱情果实。梁湘韵的母亲是当地歌舞团的舞蹈演员，身材出众，气质端庄，年少时总是随着舞团在全球各地奔走，后来成了团里的领舞。梁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走后的第5年，那时梁老爷子也才45岁，风头正盛，潇洒多情，在一次演出中，他一眼就相中了舞团的领舞，于是领舞成了梁老爷子的第三任妻子，两人结婚一年后，梁湘韵出生了。

梁姥爷子还有个女儿梁诗诗，在所有子女中排行老三，是梁老爷子与第二任妻子所生的第二个孩子，也是梁老爷子的第一个女儿，从小备受父母的宠爱，目前定居国外，不过此刻应该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等候总是令人倍感煎熬，何况是医院里的等待，何况是ICU外的等待。夜逐渐深了，月亮都快退下去了，等候的人疲惫难挨。对面椅子上姑父让姑姑去梁老爷子的特护病房里休息一会儿，可姑姑执意不走。日间白落雁给梁晨鱼发了几条微信，可梁晨鱼没顾得上回，眼看着手机就没电了，梁晨鱼拿出手机想给白落雁发条微信跟她知会一声儿，可他刚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里与白落雁的聊天界面，许丽便一巴掌把梁晨鱼的手机打掉了，手机重重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姑姑嫌恶地看了许丽一眼便低下头闭起眼睛，姑父想上前劝解那母子二人，以免二人再起更激烈的冲突，可姑姑用手拉住了刚迈开步子的姑父，姑姑对着姑父摇了摇头。

梁晨鱼仍旧没有发作，他只是被许丽的举动惊到了，当他回过神来后，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满是雪花，最后一格电也被这一摔，摔没了。他径直往楼下走，想出去透口气，平复一下愤懑的心情，而身后的许丽仍旧不放过他，许丽追了出去。

姑父担心地说，“我还是去看看吧，打起来怎么办？”

姑姑有气无力地说，“放他们去吧，你管不了，你不知道我嫂子那人，真是发起疯来，谁也拉不住，你越劝，她越来劲，你去了只能是火上添油。”

梁晨鱼步子大，几步已经走到了二楼楼梯间，许丽双手扒在栏杆上俯身看追踪着梁晨鱼移动的头顶，“梁晨鱼，你去哪儿，你给我回来！”

梁晨鱼很不耐烦，他耐着性子回答，“我去透口气，你别跟着我。”

可许丽仍旧不依不饶，她压着声音喊，“你给我回来，是不是又去找你那小老师，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给我回来，梁晨鱼！你爷爷还躺在病房里，你去哪儿！”

两个人都没停下脚步，梁晨鱼心烦意乱，他真的只是想出去透口气，医院里的空气有消毒水的味道，而消毒水的味道会让他想起哥哥，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如果大家都心平气和，他还能忍耐，他也会安慰安慰母亲，可许丽这般模样，他一刻都忍受不了了，他不仅忍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许丽的发作更让他不间断地忆起他死去的哥哥，他心里的怨恨悄然壮大，其实那些怨恨根本就没消失过，只不过这些日子，他在学着原谅他的父母，他想学着白落雁的样子，去原谅那些他怨恨的人，也原谅自己，可这一刻，他只能怨恨。

许丽如疯了一般追赶着梁晨鱼，皮鞋根部的胶垫敲打着大理石地面，发出紧凑急迫的声音。梁晨鱼停在医院门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整理思绪。造化弄人，就在昨天的此时，他还沉浸在无法言说的幸福中，而现在，他又回到了地狱里，他既要面对躺在病房里生命垂危的爷爷，还要面对歇斯底里的母亲，他的心又掉进了油锅里，苦不堪言。他又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