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2）

“明堂光碧，江湖骨白”

“庙宇狂飙，兵甲十围，沓来青冢连绵”

“为王者万室窈窕，玉阶彤庭，草众民生死水火，血泪成灰”

“天下不义也，何容我善？”

“神仙无妄，豪杰终臭，勿悲霜白镜中发！”

“与君大醉十年，此夜人间无泪耳！”

刘黑七唱完，寨中一片寂静，这些土匪们都大字不识，更别提听得懂这种歌。所有人只是望着刘黑七，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表情，惆怅的表情。

“我起兵时，曾得一高人相助。他传授我许多心法学识。”刘黑七说，俯瞰着手下们，“高人无姓无名，在山中龙潜多年，得见天机。他告诉我，我将战无不胜，朝廷兴兵也不能围杀我，但我需要避开带有“牧”字的地方，因为那将是我的死地。”

手下们都吃惊地望着刘黑七，老大从来没有给大家讲过这种事。

“我离开高人后，去买了一张霁国的地图。我认真地从上到下看完那张地图，发现霁国境内没有一个郡、没有一个县的名字是带有“牧”字的。我放心了，我知道我将无敌于霁国，这么多年我几乎把这件事忘了。”

“可是刚刚，我突然又想起这件事来。”刘黑七皱起眉头来，轻轻叹了一口气，“竹城的县令，叫冯牧。”

手下们都惊慌起来，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心慌，可能是刘黑七流露出的惆怅。

一直以来，老大都是寨里最无悲无喜的那个人，几乎没有人在他脸上见到什么表情。但是今天，刘黑七忽然有了情绪，大家都感到莫名出现了“英雄末路”的气氛。

英雄总是忙于征战，穷途末路时才会回忆过去，流露出内心的情感来。

“老大多虑了，高人说的是地方，又不是说的人名。”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二当家的。

刘黑七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

“这些年咱们杀了那么多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这几千人里肯定会有名字里带牧字的，肯定还不止一个。”二当家继续说，脸上露出笑容，“如果老大愿意的话，再加一个冯牧就是了！”

气氛突然又明朗起来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刘黑七沉默几秒，竟然也露出了微笑，轻轻点点头。

刘黑七居然微笑了，真是奇迹，他的情绪在部下那里瞬间放大数十倍，所有人都大笑起来，纷纷附和二当家的话。

一片大笑声里，只有二当家的笑容很僵硬。他认真地看着刘黑七，刘黑七的笑容让他觉得不安。只有真正产生了恐惧，才会在听到安慰的话后露出笑容。

二当家的心情沉重，他不知道老大今天是怎么回事。

刘黑七今天的惆怅和笑容，就好像·······庙里的高僧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似的。

接下来的两天，都平安无事。

冯牧派兵放在河畔的钱财箱，一直安安全全地待在原地。

刘黑七派了几个探子在周围游荡，巷子附近没有任何伏兵，只有荒草丛和寂静的树林。

似乎冯牧真的是服软了，把钱按约交到了河边。

寨里的人都越来越心急，每天都提出去把箱子搬回来。

但是刘黑七不为所动，他这次变得非常有耐心，每次下属问，他只是坐在虎皮座椅上轻轻地摇头，然后继续发呆。

第三天傍晚，刘黑七正坐在虎皮大座上发怔，探子突然神色惊慌地冲进来。

“老大！有情况！”探子跪拜在地说。

刘黑七注视着他。

“有几个路人打扮的人，正在试着打开河畔装钱财的箱子，可能是要偷钱！”探子焦急道。

帐里一下炸锅了，一群人暴躁地叫喊起来：

“狗胆包天！敢偷我们的钱！”

“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是要找死吗？”

“把他们都宰了！从来只有咱们拿别人的，什么时候有别人拿我们的？！”

“一群不知死活的贱民！”

刘黑七抬起一只手。

所有人一瞬安静下来，刘黑七在这里有至高无上的威严。

长久的沉默后，刘黑七点点头，“是时候收网了，去两百个弟兄，把偷东西的人杀掉，所有箱子抬回来。”

兴奋的呐喊瞬间爆发，震耳欲聋，大家都按捺不住了，终于到了收钱的时候！

千金！五十箱白鹿币！一笔巨大诱人的财富！

二当家举起手，嘶吼，“想去的弟兄跟我走！备五十匹快马！刀都给我磨快！”

天色很快黑下来。

一轮大月，漫天繁星，是个很好的夜。

五十匹高头大马，齐齐站在营寨前，躁动地用蹄子敲着地，响鼻声此起彼伏。这些马跟着匪帮多年，已经有了匪气，知道今夜是要出去打劫了，都狂躁兴奋。

二百人集结完毕，每个人腰间都带着雪亮的大刀，一袭黑衣，黑色的蒙脸布，只露出炯炯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