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2）

南越国，皇宫。

九月九日重阳节。

启天楼高台，歌舞升平，百官朝贺。

殷无殇坐在高台上，手指轻拨着酒杯，眼神沉静。

各宫妃子一个个地上前祝酒，一个个盛装打扮，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可那高台上坐着的帝王，眼神清冷，没有半分兴趣。

自燕氏皇后被贬之后，这宫中再也没有立过新后。月贵妃被打入冷宫，后宫由淑妃代为打理。

如今盛宴时候，都是皇上一个人坐在高台上，身影威严又孤寂。

他的眼里映着连绵的宫灯，整个人透着莫名的孤独和萧索。仿佛这壮美山河，这百官朝贺，这三宫六院佳人，没有任何事物和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进得了他的心。

一位位佳人走了又来。直到所有有位份的宫妃走完，又有一名女子端着酒走了过来。

众人皆是看戏的眼神望着。

这个女子是宫里的一朵奇葩。无名无分，无宠无爱地在后宫多年，至今都没有封位，很多时候宫人都是避开她，因为都不知道喊她什么才好。

燕冰如却对众人的目光早已麻木。

燕氏一族落魄之后，父亲为了保住家小，辞官归隐田园。太后和燕妃薨逝，如今燕氏一族，就剩她一个人被遗忘在后宫。

她无名无位，无期盼。只是麻木不仁地上前，执起酒杯，恭身祝贺：“臣妾燕氏，祝皇上佳节安康，盛世长享。”

一直端坐得如老僧入定的帝王，忽然动了动，黑眸无声地紧盯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冰如感觉自己的腰都弯酸了。

可他没有吭声，燕冰如也不敢直起身。

半晌，才听上头说了一句：“抬起头来。”

燕冰如抬起头，额上鲜艳的胭脂梅花，娇艳欲滴。

她感觉有一束灼热的视线就那样焦灼在她的额上，烫得人浑身发抖。

过了许久许久，才听到帝王再次开口，喃喃地似问非问：“燕氏吗？”

燕冰如觉得皇上的声音透着一股奇怪的沙哑，她忍不住大胆地朝上面望过去，顿时一愣。

那总是清清冷冷的帝王，此刻视线灼热，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细看却似透过她盯着她身后的某处。那样子，让人猛地心悸。

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她带着希冀再次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神瞬间又冷却下去，仿佛之前那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然而，宴会一结束，一直无名无分的燕氏，当晚就被封为了燕嫔。

入主独立的妃嫔宫殿，燕冰如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女子额上的胭脂梅花，瞬间泪流满面。

总算等来了这一天。

然而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为一个燕姓，他给了她尊贵的身份。因为这胭脂梅花，他多看了她几眼。

然而也仅此而已。

虽然给了她封位，但他今晚并未曾来临幸，据说依旧待在他自己的寝宫，孤枕一人。

……

“重阳佳节，臣妾祝皇上：福佑千秋，盛世长安。”

殷无殇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边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一阵恍惚，猛地睁开了眼睛。

还是在启天楼。

面前身姿窈窕的女子盈盈立于高台之下，描金凤袍，披带挽帛，身后是皇城里绵延的绚丽宫灯，额心一枚胭脂梅花。

“燕未央，你来了——”殷无殇几乎是有些急切地站起身，几步跨下高台，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抓她。

然而却抓了个空。

她化作一道轻烟，消散在他眼前……

一瞬间面前又晃过凤栖宫里模模糊糊的场景，他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朕最讨厌燕家的女人！”

不！

殷无殇本能地开口反驳。

他不是，他没有，他明明，明明……

眼前又掠过新年包饺子的情景。她给他洗手时，那细嫩的指尖握住他的手指，那一瞬间的悸动，仿佛还在昨日……

临安府人来人往，他护着她不被人挤，她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回眸朝他一笑……

转瞬又是自己冷厉的声音冰冷呵斥：“燕未央，这个皇子没了，你以为你和燕家能脱得了干系？你还替你的奴婢求情，先想想你自己吧！”

然后是她跪在他面前，眼里含着泪：“今日我就将皇后之位让给你心爱的女人，那么你可以放过我和我的家人吗？我什么都不要了，祝你们幸福！”

行宫路上，她被人掳走，他站在暮色里的绝望……

凤凰山围场，她在别人怀里对他淡淡地笑：“……听说，陛下早已昭告天下，燕妃娘娘因病薨逝了。”

“……过往的一切，一刀两断吧。”

不，不！！！

燕未央——

朕知道你是无辜的，只是除掉燕氏一族，是朕一直以来的计划，一切不过是个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