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桃花障（1/2）

顾白离开红清漪家，出门就是长清街的街道，此时月亮又亮了几分，传言月亮特别亮的夜晚，正是百鬼夜行时。

此时，等在牌坊外面的众鬼这回真的安静了，一个个乖乖的站在那，满脸肃穆，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白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右手凌空轻轻一揽，白色的汉服赫然在手，没有丝毫停顿，顾白左手扯着一边的衣襟，一张一放之间，衣摆飘起了漂亮的弧度，白色的长袍已经安然的裹在了身上，宽大的袖子都快垂到了地上，这身装扮配上顾白向来不错的样貌，隐隐如谪仙一般，倒是挺能唬得住人的。

他目不斜视的出了牌坊，在牌坊下面，顾白面对着长清街的方向，郑重的作了三揖，他表情平淡，动作从容不迫，这时的顾白犹如断了七情六欲，真正的成为一名清正的引路人。

季老刚刚酒桌上二敬，而顾白不多不少，作了三揖，正好三敬，这是这么多年百鬼夜行传下来的规矩。

一敬敬的是除夕，辞旧迎新，阳气生发，四季有序，月正当空，一敬占天时。

二敬敬的是长清，幸得这一方土地，东迎六合，西接冥司，阴阳并行，二敬占地利。

三敬敬的是诸位，身后百鬼有序，身前长清相护，街尾冥司相迎，三敬占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占，这百鬼夜行才能开始。

顾白踮着脚尖摘下了牌坊上的大红灯笼，灯笼被摘下的那一刻，霎时间空气仿若被冻结，安静到可以听得到叶落的声音，那是一种扣人心灵的安静，让人灵魂都揪紧般的局促，顾白身后的百鬼夜变得越发的安静了。

顾白却是泰然自若，其实整个长清街也是泰然自若的，好多人家的窗子都打开了，露出一张张或鲜妍明媚，或满面沟壑的脸，他们嗑着瓜子，喝着清茶，倚在窗框上，悠哉游哉的看着外面，就像看戏似的。

对于长清街的街坊而言，如果说除夕也是个大日子，那么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长清街主终于能正经一回，也能穿的端端正正，走得稳稳当当，其实这历代长清街主端正自持的还真没有。

也就百鬼夜行这天能看到一次，至于街主身后的百鬼？对于长清街的街坊来说，那是真的不够看，谁避世之前没斩杀过一些大鬼呢？

而另一边，六合的玲珑塔，言良提着一盒蛋糕，一路直上十一层，闻远道此时正坐在窗边，他目光放在正前方，可前面却空空如也，也不知道他是在那放空自己，还是真的在看什么。

听到身后有声，闻远道动都没动，就扬声说到：“你来了”

言良每次除夕夜和家人跨完年后，都会来到玲珑塔，闻远道被关了几年，言良就来了几年。

在言良认识的人中，闻远道是最疏狂的那个，还偏偏透出一股文雅，但最让言良欣赏的是闻远道无拘无束，整个人活得通透。

人生的好友难得几人，闻远道虽然是离人，可也是言良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两人除夕夜不喝酒，只品茶。

闻远道那边茶刚刚泡好，正水汽袅袅。

言良将蛋糕放在地上，也随意的席地而坐。

“是草莓味的吗？”闻远道没看言良，倒是先把目光都给了蛋糕，他这人没被束缚在玲珑塔的时候，经常幕天席地，到处乱走，可以说过得非常糙，但是闻远道有一个非常精致的爱好，那就是吃蛋糕。

“巧克力味的。”

“哦”闻远道这个“哦”有些失落，但是巧克力味的也还算满意，他切了一块拿在手上，一边吃着，一边继续凝视前方。

言良有些不解“你在看什么？”

闻远道侧头看了言良一眼，笑得满脸兴味盎然“你好奇过这玲珑塔前面有什么吗？”

言良眼中平静无澜：“从小就知道这塔前气场不对，可是到底有什么还真没深究过，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塔前是一条街。”

言良似乎想到那些私下里的传说，于是眉头一挑，随意问到：“长清？”

“不错，每到过年的时候长清街总要唱一出百鬼夜行的戏，看来今年也是一样。”

听出了闻远道口中的遗憾，言良问到：“你想看。”

闻远道也不和言良客气：“本来不想看的，可是你那天爬楼偏偏带来了一个小朋友，就忽然想看了。”

闻远道口中的“小朋友”自然是顾白，想起了大测那天闻远道和言良之间的对话，言良心中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当下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余光看到闻远道动了一下，于是侧过头来，只见闻远道还是刚刚盘腿坐在地上的样子，只不过现在他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拿着茶杯，整个人微微后仰，慢慢细品清茶，就连领口都被这个动作扯开了大半，端得是赏风月无边的做派。

言良和闻远道多年的好友了，自然知道他这是已经摆好看戏的架势，就等自己将帘幕拉开了。

于是言良自身后凭空抽出来一把破烂铁剑，他反手拿剑，剑尖直指正前方，看似随意的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