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他不愿（1/2）

明月高悬，院子里簌簌摇摆的树叶，在月光的投射下，映了一地的斑驳。

姜似锦跟在裴玉霖身后，低垂着头，偶有秋风拂过，仍旧无法吹走她脸颊的燥热。

方才婆母同她说的话还时刻在脑海中盘旋。

“眼下霖哥儿出征在即，你要抓紧时机一举怀上。这腹中有了孩子，这男人心中啊便有了惦念。”

深宅后院的女子无不憧憬与夫君恩爱和鸣，繁育子嗣，若是没有卫婉儿，想必她是愿意的。

可当下，即便她愿意，裴小公爷，他恐怕也不愿。

她依稀觉得，那夜的事，纯粹是个意外。

从梅园至竹苑，这短短的几步路，她走的分外缓慢。

裴玉霖只道是她脚腕不便，遂也慢了步子，在原地驻足等候。

姜似锦跟上来后，他才察觉道，她这位小妻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借着月光，依稀能瞧见她低垂着头，脸颊耳根处皆红了个通透，双手不断扣着指尖，上回在马车里比较局促，她也是这般。

他仔细思索，出现这一变故，多半是母亲同她说了什么。

至于说了什么，看她的神色便知。

无非是指望她在子嗣上殷勤些。

他这一去，这场仗短则几月，长则一两年也是有的，若真的同她有了子嗣，怕是自己也兼顾不上，到时候余她一人在后宅，想必是过得分外艰辛。

她虽看着大气端庄，到底也是娇滴滴的姑娘，嫁到陌生的地方犹然不能适应，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是以，待两人回到卧榻，姜似锦犹豫着哆哆嗦嗦着前去解他的衣裳，他一把攫住她软弱无骨的柔夷，沉沉道：“时候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他面不改色地熄了灯，随即合眼躺下，再不多说一句。

姜似锦仍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于黑暗中，看到他躺下，心中泛起了酸涩。

果然，他那日碰她，并非真心。

或许是碍于婆母的压力，或许是欲弥补对她的愧疚，总归，不会是为了喜欢她，同她圆房。

这一夜，姜似锦独自怀揣心事，睡得并不踏实。

翌日，裴玉霖早早去了兵械司，同往常一样忙于攻打北狄之事。

待姜似锦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她揉了揉混沌的额角，起身梳洗打扮。

青宁打来热水，正欲给她净面，忽然大惊失色：“姑娘！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眼下弥漫了浓重的青黛，您昨夜没睡好？”

姜似锦闻言，往铜镜中瞧去，的确如青宁所说，她眼下密布青黛，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怖。

“今日脂粉擦厚些，特别是眼下，不要让人看出端倪。”

青宁心疼应下，却忍不住埋怨道：“自从姑娘定了与裴小公爷的婚事，这些日子不是忙碌，便是心伤，奴婢瞧着您往日好好的一个姑娘小姐，如今都快变成怨妇了。”

此言一出，姜似锦心头一酸，胸口发胀，登时绷直了身子，回顾这些日子，青宁所说，并非胡言乱语。

她如今开始在乎他了么？

可是他心里有别人。

这样的夫君，即便去争也无用，从最初，她便输了。

然而青宁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从前她一心挂念着如意坊的营生，从未如此患得患失，反而过得潇洒恣意，畅快通透。

如今不过是嫁了人，夫君不爱自己而已。

此事不放在心上也就不会那么难过。

这世道对女子尤为苛刻，有丰厚的嫁妆便有底气。她比旁人还强一些，不止有丰厚的嫁妆，还有一直谋利的铺子。

想通这些，姜似锦一扫脸上阴霾，兴致勃勃地挑了个极亮眼的凤鸟鸣钗插在发髻上。

待收拾妥当，刘嬷嬷也适时送来燕窝粥：“少夫人，这是夫人命大厨房做的，吩咐每日都给您送来一碗，望您将养身子。”

婆母如此妥善，姜似锦思索着也应礼尚往来，不能白白受人恩惠。

她手捏汤匙，缓缓搅弄燕窝粥，思索着当送些什么才不算辱没了婆母的身份。

匆匆用罢早膳，姜似锦带着昨日做好的式样，亲自跑了趟如意坊。

因去的早，如意坊的客人并不多，她方到时，秋娘正同账房说话。

“这几日去了江南进了几匹新料子，烦请账房先生记个账。”秋娘将手中的契纸递给账房。

姜似锦走上前去：“什么样式的新料子？”

忽然出现的声音将秋娘唬了一跳：“哎哟姑娘，您来了？”

她粲然一笑。

秋娘继续道：“是浮光锦，我家那位跑遍了江南，听闻有浮光锦这好料子，除了宫里的岁贡，余下的便都被咱们买下了。”

姜似锦不禁眼前一亮。

有了这市面上独一无二的浮光锦，简直与她要打入贵胄官眷圈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届时再加上如意坊绣娘们的手艺，如意坊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