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2）

鞭炮声、鼓乐声、喊叫声、哭声、叮嘱声，混在一起，看似混乱，但却是有序进行。

放鞭炮的两个人专心地点燃鞭炮，此起彼落，声响不断。

老鼓手队的几位上了年纪的人只顾低着头，拉着曲子，吹着调子，顾着自己的节拍；新鼓手队领头的身穿职业装，戴着白手套，打着拍子，其他人也昂着胸，摇晃着脑袋，看着领队的吹得腮帮子鼓起。

腰鼓队的女子们打着腰鼓，扭着秧歌，不停地“嗨！嗨！嗨！”

抬山的八大金刚大声地喊叫着，却并不慌乱，手脚并用，喊“捆紧点！”“用力拉一下！”“你那边的绳子再短点！”

请来哭丧的女人围着棺材嚎哭，娘也哭，时不时地又要去捶打棺材，但是，此时，搀扶着她的两个女人死死拉住她：“你节哀顺变，不能影响他们扎棺了！”

说完话，拖着娘继续转圈，我和林紫柳也低着头，转啊转。

外围的人开始拿着花圈什么的，总有一些长辈再不断地叮嘱着晚辈该怎么做？

八大金刚时间掐得还真是准，一声问：“扎好了没有？抓紧时间！”

“好了！”

“上去跳棺！”

“好！”

一个高大的人踩着凳子，上了棺材，突然蹦跳着，两脚落下很是有力，脚板是朝着棺材内侧落下的。

跳棺不仅是让棺材盖板密合，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看棺材是不是结实，以免漏棺。

漏棺就是起灵的时候，因为粗大的绳子捆勒之后，抬起棺材的瞬间，悬空之时，棺材散架，棺材里的死者会滑落出来。

跳棺的人边跳边“嗨”了几声，忽地跳了下来，然后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时间到！各就各位！”

领头的手里拿着一个碗，举了起来。

“启灵罗！呃呵！”

他一声喊，摔碗的同时，其他的金刚们大声地“呃呵！”之后，棺材被举起来，负责抽凳子的人快速地把棺材下面的高大凳子抽了出去。

接着，八大金刚举起的抬杆开始落肩。

此时，场面看似更加混乱，但实际上都是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抬杆落在八大金刚的肩膀上之后，为首的大声问：“稳扎了没有？”

“扎稳了！”

“良辰到！开道罗！”

放鞭炮的两个人早已跑到了前面，他们是炮声开道，最前面的是舞龙队、舞狮队，其后是鼓乐队、腰鼓队，我们跟着腰鼓队的后面。

八大金刚抬着棺材出了门前平地，走向路面的时候，只听有人喊“前摆左，后摆右！呃呵！”

“前摆左了！”

抬前面的人大声喊道。

“后摆右了！”

紧接着后面的人喊道。

上了路面，送葬的队伍由原来的扎堆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我捧着灵牌，被人搀扶着走在八大金刚的前面，总感觉到抬棺人要踩到我的脚跟似的，不由放快了有点脚步。

“慢点！不能离开八大金刚太远，一会儿转弯的地方要下跪！”

搀扶我的王小二对着我的耳朵道。

果然，不一会儿有个转弯的地方。

“转过身子来，跪下！”

我听话地转过身子，跪了下去。

“前摆右，后摆左！呃呵！”

“前摆右了！”

抬前面的人大声喊道。

“后摆左了！”

抬后面的人喊道。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抬棺人就要从我身上踩过去一样，吓得正要站起来，却被王小二按住了肩膀：“别动，还没有喊你起来！”

此时，我感觉到抬棺人在我后面停住了脚步：“孝子高升！”

两个搀扶我的人手在我腋下一抬，我站了起来。

后面的路上，只要是转弯或者过桥的路段，八大金刚都会根据路面情况喊着口号传递信息，我听到口号下跪，听到“孝子高升”起来继续走。

累！

真的太累了！

我感觉腰要断了！

我一直弯着腰，低着头，鼻涕拉得老长。

实在想直起腰，抬抬头。

我忍不住了。

直腰，头刚抬起，王小二突然跳起来，把我的头按下去：“给我弯腰！低头！”

王小二的爷爷跟我的爷爷是亲兄弟，我跟他也算是堂兄弟，隔了两片纸的堂兄弟。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对我没有好感。

小时候就这样，他人很矮，背地里有人喊他王矮子。

但是，人矮力气大，小时候爱打架。

当然，小时候的他总是被他的爹娘骂。

有几次我听到他爹骂他，还牵扯到了我。

他爹恨恨道：“你看看人家王俊，多懂事！你怎么不学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