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抵债（1/2）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质库的掌柜商量商量能否宽限时日再想想办法。阿娘要陪她一块去，满月说自己换成男装去一个人去就行，再说她娘终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年里与外人话都说不上几回，就是去了也掰扯不好。

满月走出家门，强撑的一股劲泄了下来，慢慢往质库所在的安和坊挪去。一路走一路想，一家老小贫病老弱，这要是没了居所和营生，今后要过怎样颠沛流离的生活。越想越觉得前路茫茫，蹲在墙角狠狠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心里痛快了些，想着无论如何得留住房子和铺子。京墨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虽然才八岁，可是爹爹说比他强多了，明年参加童子试应是稳稳的。为了弟弟京墨，就算再难，也要舍下面子求着掌柜暂时留住房子和铺子！

满月站起来擦干净脸，深吸一口气，走进恒盛质库。店内伙计迎上来，笑着问：“这位公子，您是质押还是要赎当啊？”满月说：“麻烦小哥向掌柜通传一声，我是邢家药铺的，有事与掌柜商量。”伙计笑着比手向窗边的圈椅，说：“公子，您坐着稍等。”说完上楼通传。半柱香功夫，伙计下来把满月请上二楼。只见那日去铺子里的冯掌柜笑眯眯的迎上来，拱手道：“邢公子，是来赎房契的吗？来，这边请，来福，给客人上茶。”满月内心惴惴强装镇定地坐下。

“冯掌柜，实不相瞒，我爹爹去进药材，半路银钱被山匪洗劫一空，虽报了官，但一时半会也不能立等破案，还需稍待时日，待钱款追回，一并连本带息奉还。”冯掌柜一听，脸上的笑像秋风扫落叶般没了，寒着嗓子说：“邢公子，您这么推脱可是不讲诚信了。您说钱款被抢，邢掌柜被打伤，我也深感同情，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开门做生意，如果都像您这样，我这店也就关张了。八百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我想给您延期，也做不了主啊，主子虽把店交到我手里，可是规矩还是主子定的。”

满月忙起身冲冯掌柜长揖：“那能麻烦您给主家传个信吗？我想见见主家。”冯掌柜向书案后的洒金帘子瞄了一眼，然后为难道：“我家主子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主子事多，天南海北，这两天也不一定就在家啊。”满月又恳求道：“冯掌柜，请您老问问，您主家是否在家。我这一家老小，没了房子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了。”说着红了眼圈。冯掌柜又瞄了一眼晃了两下的帘子，冷着脸说：“我帮您问问吧，要不是看在你家药铺多年的好口碑，这个头我还真不会出的。下午您再来听信吧。”满月谢了又谢，才走出恒盛。

回到家中，进了爹娘的东厢房，两口子立即紧张地问掌柜有没有为难她。满月宽慰他们说掌柜挺和气，只是做不了主，要待下午问过主家才行。她娘于是问她爹，这恒盛的主家是谁，邢百川一脸迷茫说不知道。满月想她爹可真不是个做生意的人，这些生意场上的人脉应酬平时一点也不知道去打听和维系。

待到下午，满月拾掇一下又来到恒盛。这次伙计直接领至楼上。冯掌柜倒是比上午说话和气些，但是态度还是坚决，说已问明主家，主家说按照之前说定的不能延期，还请见谅。满月情急之下问道如果自己在店里当伙计，用工钱抵赁金，能否容自己一家暂住些时日。

冯掌柜开门见山的说：“邢公子，哦，应该称您邢小娘子，其实第一次见到您就知道您是位姑娘，我很佩服小娘子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可我这店里还从没收过姑娘当伙计，您说是吧？”

满月忙道：“那我可以去您主子府上当丫鬟，工钱随便给，只要容我家人住上一段时日，待银子追回，找到新的居所，定将住的这段时日赁金加倍补上。”

“小娘子，咱们在商言商，你既是替你家家主说话，想必也知道现在聘人的行情。就是签了卖身契的使唤丫头，伶俐些的也就一百来贯；从清白小门户买个妾也不过就五百贯。您这可是八百贯！且我家主子要把房子和铺子一并收了做别的营生，断没有收了铺子，单独把房子赁出去的道理。”

满月顿觉五雷轰顶，再无路可走了，眼前仿佛看到一家老小走在风雪之中饥寒交迫的凄惶景象，水冷草枯的天气里生生急出一身热汗。于是颤着声音孤注一掷道：“如果我自愿入府为妾，是不是就可以拿回我家的房契？”冯掌柜眼内笑意一闪，嘴上却仍是犹豫：“小娘子的孝心真真是天地可表！令人敬佩！可您就算想入府为妾也得我家主子点头了不是，况且小娘子虽生得一副好容貌，是否值八百贯，我也定不了。而且您可要想好喽，签了入府为妾的文书就不能反悔了。”

满月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旦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就越发坚定起来：“冯掌柜只管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您只管和主家说，我除了自愿为妾之外，以后三年，邢记药铺的盈余一半归您的主子。”

冯掌柜听了顿时喜上眉梢，吩咐来福笔墨伺候，满月立时写了卖身为妾的文书，按了手印交给冯掌柜。冯掌柜小心收起来，笑盈盈道：“这身契我先拿给主子瞧瞧，允不允还得听主子的。若是同意了，就解了您一家的燃眉之急。以后小娘子就和我一样都是伺候主子的人了，药铺生意我定会关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