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2）

“癞七啊……他跟着我也有三年多了吧？”冉闵叹了口气，“抚恤的银子加倍，再从我的私库中取一百两纹银送去他家。替我问他母亲一声，若是愿意就住到邺城我的府里来，我替她养老送终。”

“是，将军！”那人向冉闵抱拳施礼，领命而去。

空荡荡的大帐之中，冉闵怔怔地望着帐门，半响没有动作。

一将功成万骨枯。

虽然早已明白这个道理，眼见着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面前消逝，甚至还是被自己亲手送去赴死的……

这可都是自己的骨肉袍泽、血脉相连的兄弟啊！

一瞬间，冉闵竟感到一股倦意袭来。

自从父帅战死，就再也无人可以站在身前为他挡风遮雨。那么多年来，他坚信只要自强不息就一定能完成父帅的遗命，从未懈怠过一刻，也从未感到过疲惫。

只是这一刻，他突然累了，累得好像再也提不起精神，为了心中的目标努力了。

“将军，可要用茶？”

玲珑端着茶盘挑开帐门，一抬头却发现冉闵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

“将……将军？”被冉闵的杀气所慑，玲珑顿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你可知擅闯主将大帐该当何罪？”冉闵冷叱道。

玲珑赶忙托稳茶盘，跪倒在地，低沉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为自己争辩。他不明白是哪里招惹了冉闵，是他本就心情不好，还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罢了，罢了……”冉闵强压下有些异常的情绪，背过身沉声道：“你先退下，以后没我的命令不许随便进大帐。”虽然玲珑无意中撞见了他情绪低落的时刻，不过一瞬间的恼羞成怒倒是冲淡了他心中的惆怅。

“是。”玲珑跪着退出帐外。

被外面的冷风一激，他才发现自己在短短片刻竟是出了一身冷汗。刚才有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了冉闵眼中的杀意。金城的局势有些不明朗，可玲珑却觉得冉闵不像是在为战局烦恼。冉闵每日派人佯攻，似乎并不着急攻下金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应当是有了什么算计。

那他独自在帐中到底是想起来什么才会迁怒于不小心打断了他思绪的自己呢？玲珑百思不得其解。

不能随意出入冉闵的大帐了吗？玲珑蹙眉，白白浪费了这些日子的努力。

那一日他有意在冉闵盛怒之时出言劝慰，心中是经过了一番算计的。他毕竟身份低微，在冉闵和李农争执的时候开口简直就是在把火往自己身上引。不过这样做也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试探自己在冉闵心中的地位，二来若是侥幸不死还能收获一份朝中大将的人情。

那天晕倒之后，玲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运送粮草的板车上。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全军提前出发了，如今正在急行军中。因粮草辎重运送不便，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身边的军士告诉玲珑，冉闵特别交代过，让他不用一同行军，一切待遇都照伤兵算。玲珑唇边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这还是那煞星第一次叮嘱让人照顾自己，这一摔可没有白摔！

足足落后了三天，玲珑才在金城外赶上了冉闵的队伍。他一跳下运粮车就去了冉闵的大帐。本以为冉闵已经默许了他的存在，却不料劈头盖脸受了这一通呵斥。

看来今后还得小心经营才是。想起自己身负的“使命”，玲珑不禁心中一凛。

于此同时，金城内——

褚襄瞪大了双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不容易先于赵军赶到金城，太守张冲听了自己的消息也赶忙关闭了城门，他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金城的“金”字本就有固若金汤之意，城中人马粮草充足，支持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姐姐和父亲知道自己在此，断不会不来救援。只要朝廷的大军一到，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了。到时候还平白多了一份通风报信的功劳，说不定还能捞个爵位，岂不是妙哉？一想到这里，褚小公子顿时觉得之前那些风餐露宿之苦都值得了。

哪知道他刚刚在驿馆美美地睡了一觉，准备去找太守张冲商量今后的打算，竟会在太守府后门撞见这等事！

亲眼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矮小汉子偷偷从太守府溜出来，褚襄略一犹豫便悄悄跟在后头。走了一阵，见那人竟还有同伙，两人在小巷子里一见面就说起了什么“机密大事”。

褚襄躲在墙角，越听越心惊肉跳。他难以想象今日若不是被他正巧碰上，后果将多么不堪设想！

原来太守张冲早就与胡人勾结，这番胡人来袭他早打定了主意要将金城献给赵国，好为自己谋取高官厚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突然出现，张冲只得做做样子关闭了城门，暗地里和胡人约定了半夜开启城门献城，竟还打算将自己作为礼物一并献给胡将！

褚襄只听得汗毛倒竖。没想到刚出了狼窝又误入了虎穴！怪不得外面的敌军天天只是佯攻，敢情根本就是蛇鼠一窝！

又听那二人用北地的口音说起张冲是如何和敌酋石虎讨价还价，最终定下了兖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