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事（1/1）

南栀走进山洞深处，寻了一处地方便席地而坐。

她凝望林策宸的身影，眸中映照出面前的荒凉。

林策宸身上紫衣被鲜血染红变得斑驳，他却好似没有察觉，只是慵懒斜倚在洞壁上闭目而眠。

一时之间，洞内只剩南栀沉重的呼吸声与虫鸣作伴。

夜似乎瞬间变得寒凉，没了黄昏时那般的柔暖，南栀心中一时竟有些惆怅。

望着那叶隙间的皎洁明月，她的心胀得发酸，脑海中浮现了许多那些久远却永埋心底的事……

恍惚间，耳畔的动静似乎都隐退了去，南栀闭了目，眉心却微蹙。

她好像回到了数年前。

依稀记得那晚仍是繁星挂满绸幕，皇宫内火光冲天。

所有宫人手忙脚乱，一桶接一桶的水运往各处。

光亮在面前的女人脸上晕开，她浅笑晏晏，眸光含杂着柔情:“芙芙，牵上阿娘的手，咱们以后就不用在这里受罪了。”

年幼的孩童还是懵懂，却也听话点头，瘦黄的小手伸出，缓缓的搭在女人掌上……

画面一转，一个瓷杯猛然在脚边碎裂！

伴随着闪电的怒吼，猛兽般的咆哮涌入南栀的耳朵:“贱人！你怎么敢给朕下毒！朕待你还不够好吗？！”

女人衣衫散乱，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一身火红罗裙宛若地府恶鬼:“南启杉，你不得好死！我谢家满门忠烈怎落得千古罪名？你个昏君，庸帝！北凌在你的手中迟早要亡！”

“朕乃天子！”皇帝气急，宽厚的大掌掐上女人纤细的脖颈，“天佑我北凌，我北凌社稷百年不倒，岂容你置喙！”

女人被抵在红木柱上，黛眉紧紧地聚拢，手指无力地搭在皇帝胳膊上，仍坚持不屈:“呵……昏君……颜面…何存！”

“你……”皇帝话还没完，眼角余光一抹银光猛然闪过，再回神，女人胸口处已被一柄利剑嵌入。

南栀面色冷漠，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妖言惑众，当诛。”

女人美眸盛满不可置信，就连皇帝都愣在原地，松开对女人的桎梏。

女人握住长剑，鲜血从胸口处汩汩流出。

最终，也只是不甘地瞪大双眼，含恨而亡。

皇帝见状蹙了眉，心有余悸地望向南栀。

十一二岁的少女一身白衣如谪仙，面容清冷又无情。

“当啷”一声，长剑坠地，紧接着南栀从身后献出一叠书信，重重的跪在地上:“妖妃谢虞，散播谣言，致使民心涣散，不忠于天子，按律当诛。”

雨滴砸在窗沿，激起一个个水洼。

屋内的二人谁都没动，只是一股肃杀之气在屋内蔓延。

须兒，气息骤然消散，皇帝拊掌大笑:“好啊！好啊！不愧是朕的女儿，有朕当年风范！！哈哈不输当年！不输当年啊！”

话语间，皇帝已经走上前，一边用左手接过书信，一边又用右手抚上南栀的肩，他笑意盈盈，双目中却尽是精明:“景德十六年，嘉誉皇后因打击过大，神志不清，后自缢于凤仪殿，薨。”

南栀恭敬伏地:“父皇仁德，与母后情深义重，因而保其位分，其心可鉴。”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皇帝继而勾起嘴角:“好孩子。”

随即，转身离去，唯留一抹明黄消失在转角。

待皇帝走后，南栀身形这才微微颤抖，膝行至女人身旁。

她伸出手，缓缓抚上女人的眼睛，合了那双眼。

完事后，南栀嘴唇嗫嚅，终却半字未说。

此刻一旁书桌上的一张宣纸被风卷起，但随即就像片雪花般被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

纸上两字已被雨水模糊，却还是依稀辨出那极其秀丽的笔画，许是雨点留了情，那字竟也可认出——

谢虞。

窗外又一雷电劈下，如同劈开夜幕。

同时，一道声音自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