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2）

此时是深夜，白灵飞已经躺在古良珏怀里睡着了。

古良珏轻轻把她抱到一旁，盖好薄毯，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换衣服。

他的眉心蹙着，双目在朦胧的光线里显得很幽深。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蹙眉了，自从白灵飞清醒后缠磨他，他就笑容常驻，以前眼眸里那些纷纷扰扰的沉重思绪也一天淡过一天。

可是今晚，在他决心天亮后就处置了林如芷母女的时候，竟然有人从他的地盘上把她们带走了，这让他不得不重视。

什么人的本事那么大，带走林如芷母女的目的是什么，会对飞飞造成什么样的危险。

他想着这些事情慢慢扣上衬衣纽扣，眼角绷起一丝危险的锋芒。

白灵飞是睡觉抱东西抱习惯了，自从她说自己会控制灵力了，不会疼了，古良珏就不再给她抱那只小老虎压制她。

现在她又失了古良珏的怀抱，睡梦里就有些不安稳，在床上翻个身，拱几下，都把自己拱到枕头下面去了。

古良珏返身回去轻轻拍哄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睡吧，我在这里。”

她安静了，呼吸重新香甜。

他离开她，把灯光稍稍调亮一些，在门口时又回身看她片刻，见她在暖橙色的微光里睡得安稳，就虚掩了门走出去。

“守着她，要是醒了，立刻给我打电话。”他吩咐阿烨。

“是。古少，带两个人和你一起去吧。”阿烨不放心。

“不用。”

古良珏独自开车，行驶在深夜里淡淡公路上。

公路安静极了，一辆车都没有，一个行人都没有。

公路两旁的路灯，像一条条长长的手臂，往中间拥抱的姿势，这样他的车就像在开往一个巨大的怀抱里去了。

这个怀抱很幽深，望不见底没有尽头的样子，像是一个硕大的圈套，像是一个不祥的陷阱。

第一次，古良珏觉得这座城很陌生，陌生得像一个虚假的模型，陌生得像一个荒诞的梦境。

他看着路灯的光，看着光团里那群胡乱飞舞的小飞虫，它们一次次向上乱撞，似乎是被光困住了，又似乎是被光迷住了，一次次企图撞开路灯的罩子，撞到光束最明亮最温暖的源头里去，对源头里足以使它们丧命的危险浑然不晓。

他看着路旁的高楼，看着形形色色的门店招牌，看着一层层密集的黑暗的窗户，偶尔有几户深夜未眠的人家亮着灯，或者雪白或者微橙的灯光透不出来，被窗户关住了，关在小小的方寸之间。

他爱这座城，爱这座城里的民众，即使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管理者他受尽磨炼，即使为了维持城内的安稳他砥砺前行，他也依然爱得深切。

可是今晚，他第一次觉得，这座城好恍惚啊，似乎这不是它本来的模样。似乎它只是一张曝光太早的照片，似乎它只是一个扭曲在水底的倒影。

他似乎是被自己的眼睛欺骗了，也似乎是被自己的眼睛蒙蔽了，像是路灯下的那群小飞虫，在追寻一个虚假的归宿，在撞向一个致命的诱惑。

忽然一辆白色的车从斜刺里冲出来，用一种失控的速度撞向了他的车子。

即使是他走了神，但他的身体仍在一瞬间做出了应激反应。

他猛打方向盘，车轮都摩擦出刺耳的尖叫，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两辆车在间不容发中擦身而过，他的车冲进绿化带里，那辆白色的车撞上了路灯灯柱。

破碎的响声过后，夜又寂静了。

古良珏平稳下心绪，从后视镜里看着那辆熄火的白车。

车头被撞得凹陷进去，碎片掉了满地。

他先拨打了急救电话与交通电话，然后走下车子查看。

走近了他先闻见一阵酒气，一个女人歪在驾驶室里，安全气囊弹出来，淹没了她的脸。

她伤得很重，他没有移动她。

他给她做了简单的急救措施。

女人醒了，虚弱且痛苦地呻吟。

古良珏认出她了，是一名挺有名气的演员，演过几部他投资的电影，在电影里扮演精灵女王或公主。

她演绎得很好，他比较满意。

“你会没事的，救护车很快就到，忍一忍疼，保持清醒。”他冷静地说，没有阻止她来抓他的衣襟。

“下次不要酒后开车了，珍重一下自己。”他又说。

女人被抬上担架时一直望着他，虚弱地喊了声“古少”。

这像一个恍惚的梦呢，古少那种高贵的温柔，多么醉人，与之相比，今夜伤透了她的男友算什么？

她的身体受了伤，她心里的情伤却愈合了。

古少说得对，她应该珍重一下自己的……

古良珏重新发动自己的车子，继续前行。

他给阿烨打了电话，问：“飞飞有没有醒。”

“古少，小姐没醒，睡得很安静。”

“嗯，守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