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2）

出了燕京城的荒凉远超杜家父女的想象，由于城门关闭好些时日了，流民也渐渐从燕京城外散去，向着南边的塘沽和奉天府去了，只留下满地疮痍。

换了粗布衣袍做男子打扮的杜若蘅撩开帘子看着外边，只见官道边的田地荒芜，房屋残破，到处都是凄惨，看得她心惊胆战，低声问杜富贵：“父亲，宣府现在是什么情形？”

杜富贵想起商队带回来的消息，苦笑一下：“恐怕比这个更要糟糕百倍。”

宣府被叛军围困已经好些时日了，纵然是朝廷想要送支援过去，却还是困难重重，那里的百姓早已经是置身水火之中，无异于人间地狱。

杜若蘅难掩难过地放下帘子，战乱之中最苦的莫怪百姓，她虽然不是身在宣府，但是牵挂的人在宣府，也能体会一二那种家破人亡的感觉。

一路从燕京往宣府，路上倒也算顺利，只是难免有流民生事，好在杜富贵带了护卫，驱赶开了他们没有耽误继续上路，只是一路上驿站都已经被破坏干净，也就没有了落脚的地方，一队人只能在荒野之外歇脚，又趁着夜色上路，日夜兼程半点不敢耽误。

饶是这样，到了宣府城外的时候已经是几日之后了，守城的兵士警惕地看着城门外的一队人：“你们是什么人？”

并不立刻开门让他们进来，只怕是叛军派来的奸细。

好在杜富贵早有准备，让护卫掀开后面马车的篷布，高声道：“是来给城里送补给的。”

看门的兵士这才开了门，杜富贵转头小声交代杜若蘅：“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看出咱们的身份，坐镇大军的指挥使是万岁钦点的，薛墨追击的事就是他的主意。”

杜若蘅点头，低声回道：“皇后娘娘已经与我说了，让我们进了宣府，就拿着这个去见老英国公，他自会安排。”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翡翠玉佩，上面赫然雕着一只九尾凤，杜富贵看了一眼连忙让她收起来，吩咐马车速速进城。

宣府城里的情形比他们猜想的更要惨烈，大街小巷四处尘烟四起，城里一片空空荡荡，人去楼空，不知道在这里的百姓究竟是逃走了，还是以身殉国了，焦糊之味飘散在空气里，让人害怕的凄凉气息随处可以感受到。

老英国公是平叛大军的副将，住在军营的大帐中，杜富贵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人带着他们过去。

见了玉佩，老英国公一眼认出了眼前两个是薛墨的妻子与岳父，吓了一跳：“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如此危险的地方，简直是胡闹。”

他是薛墨的外祖父，经历了数场恶战，又失去了外孙，已经是满脸疲惫，但看见杜若蘅父女的时候，还是振作起了精神，吩咐人去安排落脚之处。

杜富贵苦笑：“两个孩子刚刚新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好容易有了消息，便赶着过来了，总有能帮得上的吧。”

“我们带了几车粮草来，还吩咐了杜家的其他商队从延庆、怀安各处换了粮草往宣府送来，现在也都在路上了，约莫有个十几万石。”

老英国公顿时精神一震，惊讶地问道：“十几万石？有这样多？”

要知道朝廷送来的也不过数万石，说是各处流民作乱交通不便，只能送来这些了，可是那些对于被围困许久的宣府城百姓和平叛大军只能是杯水车薪，如今杜富贵却是凭杜家一家之力换来粮食十几万石，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

杜富贵嘿嘿笑了：“这只是小事，杜家有自己的粮库，往年也是有屯粮开仓赈灾的，若不是时间太紧，还能再换来十几万石送来。”

这下老英国公想起了先前郭皇后的话，杜家父女深藏不露都是有能耐的人，他现在算是相信了。

“只是来宣府的路上艰难，粮草能平安送来吗？”

杜富贵点头：“杜家的商队护卫齐全，用的马匹都是上等好马，脚力极好，等闲马匹都追赶不上，运送粮草可保安全无虞。”

杜若蘅听着父亲与英国公说着粮草的事，秀眉紧紧皱着，无神地望着营帐外来往的兵士将领，心里只是担忧着薛墨如今在哪，是不是还平安，听说他受了伤，现在又如何了。

老英国公也看出她的担心，开口道：“我也让人四处去找寻墨儿的消息，听说前些时日有逃亡过来的百姓在龙门堡外见过他，但那里离叛军大营不远，没法派了人去救援，所以只能按住消息让人继续打探。”

他重重叹了口气：“这大军中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对墨儿心存歹意，我不敢冒险把消息张扬出来，只能暗地里派人去找，但终究是被动了。”

杜富国看了一眼女儿，看出她眼中的坚决，低声叹息：“我手里有十数名护卫，都是手上有功夫的好手，不如让我的人过去，说不定能找到他。”

杜若蘅想要开口，却被他拦住了：“蘅娘，我知道你心焦，一心盼着早些见到薛墨，但是出了宣府就是叛军作乱的地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让你去，何况此去相当危险，你去了帮不上忙反而是拖累，不如让护卫们悄悄前去，还能保他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