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刘老头（1/2）

河下村村口。

“婶子，我们就先回了。”几个同行的村民笑着道。

刘婆子新得了孙女，可没功夫招呼她们，挥挥手。

“都回吧，都回吧。”

转而看向简亦。

“闺女，跟奶奶回家。”

“哎，好的奶奶。”简亦一边好奇地打量周围，一边甜甜应着。

河下村确实不大，从村头走到村尾，还不到两里，刘婆子家就在村尾。

现在差不多是戌时末，墨色的夜空无星也无月，整个村子在寂静的漆黑中沉眠。

这世界没什么娱乐项目，庄户人家从地里回来后吃完饭就洗洗睡了，第二天还要早起下地干活，很辛苦，但作息确实规律。

刘婆子家大人们都没睡，干一天活，此时一个个蔫头耷脑在黑漆漆的堂屋里打瞌睡，只有刘老头瞪着眼珠子凝望门外的夜空。

灯是没有的，油贵。

大儿媳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刘老大。

刘老大擦了擦眼睛，茫然地看着自家媳妇儿。

“夜里凉，阿爹这么站在门口怕是不妥。”大儿媳轻声耳语。

刘老大想了想，觉得媳妇儿说的有道理，悄悄走到刘老头身旁。

“阿爹，您先去歇着吧，有我们在这儿等就行了。”

刘老头没反应。

“阿爹？”刘老大又唤了一声。

但刘老头还是没反应。

刘老大急了，伸手推了推刘老头。

“阿爹～”

“嗯？嗯？”刘老头一个猛子差点扎门框上，又怕又迷糊。

“怎么了？”他没注意到身旁的大儿子，只是茫然看向屋内。

刘老大松口气，原来老头子只是睡着了。

“阿爹，你先回去…啊呀！阿爹你打我做什么？！”

刘老大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巴掌，赶忙退后几步。

“让你个狗东西突然吓老子！”刘老头气哼哼道。

他正迷糊呢，耳边突然有人说话，刘老头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呼过去，没想到居然打中了。

“阿爹～”刘老大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可惜屋里实在太黑，看不见。

老二老三暗自窃喜，还好他们没出头。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巴掌可结实着呢。

老大媳妇儿赶紧上前扶着刘老大，自家丈夫被打了，她有些心疼，但打人的是公爹，那没事了。

刘老头打完人，回想起儿子刚才的话，老脸有些囧，儿子关心他还被打，这实在说不过去，但他是老子，他绝不可能跟儿子道歉的，于是挥挥手。

“都回吧，我在这儿看着。”

“阿爹…”刘老大欲言又止。

“回去！明天不干活了？”刘老头突然严声喝道。

兄弟几个都是从小被刘老头打大的，不敢再触霉头，拖拖拉拉回屋了，临走时还不忘薅走自家媳妇。

刘老头听着脚步声骂骂咧咧。

“一群软蛋！”

扯了扯被夜风吹凉的衣服，将自己裹得更紧些。

“没用的东西！”

他伸长脖子想看得更远些，却什么都看不见，顿时又恼了。

“这死老婆子怕不是忘记还有个家了！”

刘老头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路过村口的大树底下，他好奇听了一耳朵，嘿，这些个婆娘居然在议论他家老婆子，凑近了听。

嗯？啥玩意儿，她家老婆子去小河庄了？她在小河庄又没亲戚，去哪儿干嘛？

哦，替一个寻亲的闺女出头。

这死老婆子一天正事不干，尽瞎咋呼！到处闲逛，多管闲事！刘老头气哼哼地扛着锄头回家，把听到的事跟家里人说了。

家里几个儿媳妇找不到婆婆正发愁呢，听公爹这么说，心也不慌了，婆婆没事就好，至于管闲事，婆婆平日里管的闲事还少吗？

但这次却愈发大胆了些，婆婆管闲事居然管到隔壁庄子去了！呜呜～婆婆威武！

知道刘婆子去哪儿了，干嘛去了，一家人也不急着找人，丢不了。如果小河庄那些不开眼的敢欺负老婆子，刘老头明儿就能领着一村人打上门去。

没错，刘老头就是河下村的村长。

能当上这个村长，倒不是因为刘老头有多大能耐，而是他年轻时在城里干过杂工，地位不高，但见过不少人，见识比村里其他人多些。

河下村人口稀少，却格外的团结，因为都是逃难来的，一起挨过饿，一起躲避兵乱，一起经历过生死，大家都是过命的情谊。

刘老头回想起前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再想想现在，眼眶热乎乎的，真好啊，天下太平，又没有灾荒，家里头紧吧着点饿不死人，种子也下地了，今年应该有个好收成。

“闺女，到了。”

正在这时，院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刘老头抹了抹眼睛，虎着脸去院门口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