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结发受长生（1/2）

日子就这样在打打闹闹中过去，一年又一年。

这个世界待得实在有些长了，长得姜姝含已经忘记了时间，她闭了几次关，师尊仙身已逝。师兄师姐们有的飞升，有的陨落，活着的也散落四海，许久不见。

不变的似乎只有赫连亦。

姜姝含觉得她和赫连亦已经成为了亲人。她的修为越来越高，和赫连亦见面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直到有一日，赫连亦说他的九九天劫已经近在眼前。

姜姝含明白，其实赫连亦的修为已经早可以霞举飞升，他一直压着境界，只是因为放不下她。她入道时日尚短，离得道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姜姝含让他收敛心神，把全部心力放在飞升天劫上。

“如今我也脱了生老病死的凡胎，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先飞升，等个几十年，说不定就能等到我了，到时候我们在天上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赫连亦似是松了口气，整个人又轻快了几分。

见他这样，姜姝含自己也很高兴。

倘若赫连亦因为自己不能飞升，不说别人，姜姝含自己也是不太能接受的。

自从她开始修道，她也明白了修炼的不易之处。倘若有人叫她几千年的努力一朝化为乌有，她肯定是要恨死那个人的！

到了赫连亦渡劫那日，姜姝含没有去。

她对赫连亦说：“我就不去分你的心了，别叫我失望，也别叫你自己后悔。”

赫连亦果然一举飞升。

他这样的天生灵物得道，九州满布祥云，四海都闻仙音。

姜姝含在积山，看着天上的祥云，心里既为他高兴，又有点说不出的落寞。

这毕竟是件喜事，姜姝含觉得大约是因为身边没有人庆祝，因而有些冷清。积山的小妖已经又换了一批，不再有小花精不管她在不在，每日都采来新鲜的花束放在掩月洞门口。

她想了想，驾云往蓬莱去找云清，他们大概可以一起喝酒庆祝一下。

刚到清静峰，就发现这里一片死寂，与从前的静谧不同，简直安静得有些可怕！

“你来了。”

姜姝含闻言转过身，云清仍是一身白衣，可不知何时鬓边竟生了白发！

整座清静峰此刻只剩他们二人。

两人坐在树下对饮，姜姝含想到自己第一次到清静峰的景象，有些物是人非的唏嘘。

“赫连亦飞升了，我找不到人庆祝，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一起喝酒了。”

“确实是件好事，当浮一大白！”

两人相视一笑，痛饮一杯。

姜姝含想起来那只蛇妖，似乎是叫做白雪香。

“怎么不见她？”

云清知道她问的是谁，轻描淡写道：“死了。”

姜姝含不再问是怎么死的，系统已经为她解惑，白雪香死在千年雷劫下。

姜姝含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修道一途死在雷劫下的妖精不计其数，可看着云清的白发，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她和云清都不说话，酒一杯又一杯的饮，不知不觉已有些醉了。

“云清，你肯定会在我之前飞升，以后我还来找你喝酒，你酿的酒，是最好喝又不醉人的了！”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石桌上，桌上地下满是倾倒的酒杯和酒壶，云清已经不知去向。

姜姝含站起身，一个人站在清静峰中感受着这份凄凉。

良久，她幽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唉！连云清也不如从前体贴了，连件衣服也不知道给我盖……”

姜姝含再没见过云清。

第二年，她在南海之滨见到了戎机，从他口中知道了云清已经陨落的消息，姜姝含心中升起难言的怅惘。

她和戎机在海边把盏，想到这人从前还掳过自己，如今两人倒能坐在一起喝酒，感叹世事无常。

姜姝含问他可知道晴歌的现状，戎机沉默了几息，说他弃道从魔，死在妙华真人清理门户的剑下。

姜姝含不知该说什么好，戎机已经换了话题，说自己夫人已经有孕，请她明年要是有空，可以来喝杯水酒。

姜姝含见他已经放下往事，笑着应了。

又一年，姜姝含吃过戎机儿子的满月酒，贺过他喜得麟儿后，离开南海，一个人忽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故人已经离散，如今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人。

她回到问天阁，只见人去楼空；去到积山，只见草木萧索；去访蓬莱，已是人烟渺茫不闻清音。

姜姝含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落在一面镜湖前，望着自己丝毫未改的容颜，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姜姝含不愿再在这个世界停留，哪怕这里还有赫连亦。

漫长没有尽头的人生，不是什么美事，而是一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