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姑娘有礼了（1/2）

黄雁翎骑车在前边引路，后边是书记赵万和骑车紧随，再后面是五六个公社干部，都小跑步跟着。

公社一共两辆公用自行车，赵万和骑一辆，还有一辆掉链子了还没修好，其他人只能当“步兵”急行军了。

赵万和知道，今年高石大队第六生产队的乐家出了位女秀才，并且是他亲自“传令”奖励乐家一场露天电影的，但乐风家具体的位置他却是不知道的。

“到了吗？”

赵万和在后面催促道。

在公社院内，赵万和见识到了那两个“木盒子”里的东西后，就急着要见乐风。但黄雁翎知道乐风那会人可能还在青城市呢，好说歹说劝他先吃午饭，然后好好休息先养足精神了再去。

黄雁翎朝右拐上大堰塘的土坝。

“诺——”

黄雁翎扬手一指，“那儿，很多人的地方，那是他们家坝子。”

远远见得乐家坝子外汇聚了一些人，隐隐传来嘈杂声。

赵万和打眼一望，“好家伙，吃喜酒呢，这么些人。”

一前一后沿中间斜坡下了土坝，再沿着一大块水稻田的矩形长边田埂朝前骑，再左拐骑过一小块月牙田埂至顶角处，旁边就是乐风家的猪圈。

“到了。”

黄雁翎驻车。

赵万和也停好车。

嘈杂声此起彼伏。

黄雁翎几米外站定，双手抱胸，双腿交叉，望着，一抿嘴，右边嘴角露出个浅显的小米窝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家里吃完，然后到别家上茅坑的。”

“不可细算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上这儿蹲一次……”

“是啊，谁家里也没富裕的肥料，我还指着这个肥地呢。”

“你蹲，我看你蹲到什么时候，回头家里没肥料了你给买化肥去。”

“化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化肥再好，也没粪肥好呀……”

“姑娘，咱蹲自家茅坑不行吗？”

……

猪圈前面的乐家厕所前，有一群姑娘家，正排着队等着如厕。

队伍旁边歪歪斜斜放着十几只背篼，背篼里有些青草。

外围站着一群中年汉子和妇女，正规劝着自家闺女回家上厕所。

不一会，就见一个妇女打外边赶回来，臂弯里挎个竹篓子。

妇女三步两步赶到厕所门口，拿钥匙将厕所门打开。

这妇女自然就是乐风的妈妈孙桂英。

刚立外边的一位妇女马上冲上前去，对孙桂英说道：“孙嫂，要我说你家这厕所以后就别开了，这么些人闹腾，你不嫌耳根子难受啊”

“哎呀，这有啥呀，”

孙桂英说道，“我家二娃一早立了规矩，只要大家遵守，爱来就来呗。”

在青砖灰瓦的墙面上，挂了块木牌子，上面写着：请自觉保持卫生，冲水后舀水注满水箱。

“孙嫂你说得轻巧，”

那位妇女继续说道，“现在我家闺女都不着家蹲茅坑了。”

外边有位妇女也接口道，“我嫁闺女也是，这长年累月的，我家粪肥可没了。”

“对呀孙嫂，要不你家粪肥也给我家分几担？”

这话恰戳到了孙桂英软处：

这么些人来家门口排队，谁不烦啊，但有粪肥进账呀，长此以往，大为可观啊。正是想到这点，孙桂英才乐意的。

孙桂英不禁脸一红，反驳道：“闺女们都不请自来，那我也没办法呀？”

……

赵万和一旁听得忍俊不禁，出列道：“大家伙吵吵个啥，自家姑娘蹲个茅坑你们也管，不嫌丢人啊……”

大家这才注意到公社一把手赵万和到场了。

“哟，赵书记来了……”

赵万和这一现身，即刻被包围起来。

“赵书记，你是不了解情况啊……”

“赵书记，你给评评理，我家闺女每天都借着打猪草的功夫跑乐家来蹲茅坑，这像话嘛，家里又不是没有。”

“是啊，我家闺女也是，还说家里茅坑脏，臭，这里的香，有这个道理吗，再说了，家里茅坑都蹲十几年了……”

“我家闺女也是，说乐家的茅坑比家里的床还舒服。”

“我家闺女更离谱，男方彩礼都备好了，现在突然说，男方家里一定得装个抽水马桶，否则死也不嫁，我这都急死了。”

妇女们七嘴八舌地围住赵万和，赵万和节节败退，一直退到月牙田埂角上，眼见得退无可退，索性一摊手说道：“你们提的问题我也没法解决呀，我也是来上厕所的呀？”

“哟，赵书记也来亲自上厕所呀？”

赵万和心里苦笑，心道：“可不得亲自吗？这事要能帮上忙，那得火成啥样啊。”

人群登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