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1/2）

“追！他妈的，给我往死里打！”苏静真的要发疯了。

这下彻底完蛋了。陆御面如死灰。你要是很能打，那就跟苏静干一架；可你明明一拳就倒了，逞什么能啊？

白泽被逮住了。喷泉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戏的，黑压压一片人。陆御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挤。在小弟们的包围圈里，苏静提着白泽的衣领，在半空晃悠。

陆御没听见苏静在说什么，但看到了他手里的项链。项链已经断了，也看不出是哪一条，反正是被生生扯断的。白泽的脖子上挂着一片血迹。他扬起手一抽，白泽的脸上也多了一道血印子。

“靠，苏静！苏静！”陆御拨开人群。但是四周实在是太吵了，苏静根本听不见。

又抽了两下。这实在是欺人太甚。打人不打脸，而且对一个女孩子下手这么过分，实在是没风度得让人不齿：“你有病啊苏静！放她下来！”

如果不是校长、教导主任浩浩荡荡带着一大批老师及时赶到现场，白泽不知道还要被揪着领子晃荡多久。陆御、白泽和苏静一起被带走问话。苏静最先被喊进会议室。白泽和陆御沉默地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

陆御忍不住偷偷看了白泽几眼。和她刚来的样子确实不一样，她的眼神里一点光也没有。同样是沉默不语，她刚来的时候显然充满了活力，只是因为对环境的不熟悉而寡言少语。她的脸上、脖子上到处是斑斑驳驳的血迹，衣服上也不能幸免。皮筋早不知道去哪里了，头发散乱着，被血粘到一起，条条缕缕。

“呃…”

陆御本来想说“你没事吧”，但觉得简直是废话。

“谢谢你。”白泽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御完全愧对于这一声“谢谢”。

“没有，我真的在感谢你。”白泽看着他，眼里还是毫无波澜，“我以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管我的。”

陆御更加不确定这是在表达感谢还是在暗暗骂他以前的见死不救。他只好转移话题：“你的项链拿回来了吗？”

白泽揣在兜里的手伸了出来，摊开掌心给他看。陆御沉默了。

啊，今天戴的是他爹俩选的那条。

“这个颜色…”他努力挑起话题，掩饰自己的歉意，“反正我爸挑了挺久的。”说完又后悔了，突然觉得自己用词不严谨。理论上应该叫“咱爸”，这样会不会显得很排斥她…

“我知道是你选的。”意料之内。

“这个颜色我很喜欢。”意料之外。

又沉默了一阵。陆御反反复复地想一个问题，终于是忍不住了：“今天你为什么不还手？”

“打不过。”

陆御敏锐地感觉到她在撒谎，直截了当地戳破：“说实话。”

白泽沉默了一会儿：“赢了也没有意义。他们都会怕我，但还是没有人会喜欢我。”

陆御感觉她的负面情绪已经攒到了阈值。

他沉默了一会儿，听见白泽幽幽说道：“我总是想继续活着，又很想死。做正常小孩一点都不好，还不如在白塔里锁着。”

她捂住脸。陆御手足无措：“…我…那个…你…”

白泽渐渐地把脸上的血都擦了个干净。陆御才发现她根本就没哭，而那些伤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有那么一瞬间，他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虽然立即被自己憋了回去，但还是被白泽看见了。

“害怕吗，陆少爷？”陆御摇摇头。这倒是还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他完全能接受。

等等，她刚才叫我什么？啊？“陆少爷”是什么东西？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白泽不理他。陆御感觉她在生闷气，此刻正打算平等地攻击每一个人。但很不巧，这里只有他一个活靶子。

不管陆御怎么磕磕巴巴地挑起话题，白泽都低着头保持沉默。只有陆御说要帮她修项链，她才抬起头，把项链给他。陆御默默把项链放进兜里。或许项链修好了，她的心情能好一点。

以后…唉，算了，这浑水横竖是已经一脚踩进来了。不如就顺着老陆的意思，先让白泽的生活重回正轨，再让白泽去带动爱丽丝好了…

谈完话，学校早已经放学了。校园里空空荡荡，连留下来打球的都没有。今天出了这种事，所有的学生都被遣返回家了。陆御在前走，却不踏实极了，生怕一个回头，不吭声的白泽就突然不见了。他走几步，停一停，回头等着白泽。

白泽甚至没有带书包回家：“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还不想回去。还有，能不能帮我…和爱丽丝说一声…”

陆御沉默。

“就说…呃…算了没什么。”白泽挠挠头，“你先回去吧。今天真的谢谢你。”

“你要去哪？”陆御再次戳破她，“你只出过一次门，会迷路的。”

白泽不语。

“回去吧，等下…等下让米歇尔夫人给你加餐。”陆御感觉自己在哄人方面实现了从无到有的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