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现身（1/2）

黛玉这一病，一连缠绵了好些天。

等到满园的春花残的残、谢的谢，夏日浓荫处处铺展开，黛玉这一回漫长的饮药卧病生涯才停歇了。

众人都换了轻薄夏衫，因着病堪堪才痊愈了，紫鹃仍是记着给黛玉多加了一件衣裳。

多日不出屋子，再到园中看时，方知辜负了韶华。

黛玉心底骤然泛起些若明若昧的灵光，脸色乍然变得雪白。

莫不是、莫不是爹爹……

她纤薄的身子一时失却了力气，踉跄了几步，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地上，软绵得半点着不到实处。

紫鹃唬了一跳，忙叫过雪雁来，两人搀扶着她就近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一边柔声问：“姑娘可是身上哪里又不舒服了？”

勉力摇了摇头，只闭口不言。这却是说不出口的。

黛玉手里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只在心里想着：我来了这么些年，要向外祖母说回家看一看爹爹，也是使得的吧？

一边想，一边记起了梦里那追之不及、望而不得的吉光，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她本来不应该感应到生身父亲死厄在即，只因为将万象宇长年累月带在身边，被它神韵勾起了一点灵光。

如今，倒成了煎熬。

果真如此，情何以堪！

虽说看来只是虚无缥缈的一点预兆，但是黛玉半点也不想它成真。

该怎么开口……

她这里脑中转过不知多少念头，紫鹃和雪雁两个看着，情知她们姑娘素日于某些方面有些痴的，眼下又是如此了。

今日黛玉把那装了烟云琉璃珠的香囊佩在了身上。

天气正是合宜，既不像春天，偶尔还有一阵风带着些残冬的余寒；也不似秋日，这郁郁葱葱满眼繁华总要转为衰败。

园中这一隅本来极幽静的，黛玉带着紫鹃、雪雁两个在前，另有乳母婆子几人稍后服侍，并无他人在侧。

黛玉也没把琉璃珠取出，只隔了香囊摩挲着。

忽然一阵喧闹声传入耳中，不免微蹙眉头，起身回去了。

……

黛玉满腹心事还不知如何向贾母倾吐，听闻又来了客人，是王夫人亲妹，薛姨妈带着儿女到此探亲。

姐妹几个互相见过，之后薛宝钗也和她们常处一处。

换做以往，宝钗一来，年岁虽大不多，人缘处事倒比黛玉得人心些，小姑娘不免会有些郁悒不忿之意。

只是现在她满心里都是那个不祥的预兆，早无暇理会这些了。

偏是宝玉，因与黛玉同随贾母一处坐卧，待她比别个姐妹略熟悉亲密些，近来也觉得黛玉好似不同以往，只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症结所在。

现在来了个宝钗，容貌丰美，行为豁达，宝玉看待兄弟姐妹并没有亲疏远近的分别，小孩子有了新玩伴，注意力很快分散了。

这天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被东边宁国府请去赏花，二府女眷家宴小集。

小辈中也有去的，黛玉却独在房中，思量自家事。

她如今习惯想事的时候把琉璃珠攥在手里，好像能从中汲取更多清明。

也是凑巧，就是这一回家宴上，宝玉倦怠了歇午觉，遇见警幻仙姑引了他生魂往太虚幻境游玩。

宝玉在那太虚幻境中乐不思蜀，自己见了不知多少天机，却蒙昧不明。

黛玉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那警幻仙姑原本该是来接她的。

虚无缥缈中神仙的曲折行事不为凡人所知，此方世界偶露本源，却被万象宇精准捕捉。

何况还有个绛珠仙子托生在旁，冥冥中更无阻碍。

于是这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就在万象宇中留下些微印记。

梦虬孙仍沉浸在他的蓝烟云海，浑然不觉其中混进一点柔粉融香。

黛玉突然间只觉得一阵清流从头顶灌入，好似冥茫之中散去轻烟，眼前白翳被烈阳所化，世上一切都无比清晰。

万象宇勾连绛珠与龙子的神魂，将真正的世界展现在他们眼前。

梦虬孙不由自主地从珠子里“扑通”一声掉出来，那架势活像是被老母亲扫地出门的不孝子。

“看到鬼！”

这句话当然必不可能是黛玉说的。

龙子本来好好待着，一时间离了万象宇，震惊得口头禅都出来了。

他倒是没忘记，片刻之前万象宇是被那小姑娘拿在手里的啊！

梦虬孙正掉在桌案前、绣榻畔、铺的地毯上，好大一坨不明物体。

黛玉看得真真的，这么大一坨是从手中鸽卵大小琉璃珠里掉出来的！

看形状倒好像是个人啊！

一身褴褛奇怪衣衫，满头乱蓬蓬深浅蓝发，兼之额上生着独角，手里还拿着根怪模怪样的棍子，这这这……

大家闺秀林黛玉难得目瞪口呆，深觉此乃平生所未见奇异之事。

她当然也没听漏了那句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