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哥哥的初恋（1/1）

父亲不在家的两年时光里，母亲又一次独立承起这个家庭的重担，再一次面对生活的考验。

不但要负责三个子女的起居生活，而且还要参加家属队的工作，虽然说挣得不多，却也是家庭生活的主要来源。

我们也默默地帮她分担生活的压力和负担。我已经开始给家里挑水，负责家里的洗衣做饭。

夏天还好一些，我挑着一副比我还长的扁担，把钩子弯起来挂在担子上，刚开始只是半桶，后来是大半桶。去挑水的左右邻居很多，有时还会遇到自己的老师和同学，一汪奔涌的井水，往往周围会围着很多的人。

到了冬天，除了刚冒出的井水弥漫着一层热气，井口的四周则结满厚厚的一层冰，不时有人稍不注意，就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肩上的桶也“叮铃咣啷”地滚出老远。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生怕自己摔一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

而哥哥高中毕业后，虽然国家已经恢复了高考制度，可他为了减轻母亲的压力，一向努力的他并没有选择复读，而是选择了参加工作。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报了连队的职工，然后跟着几位老职工，承包了连队的一块西瓜地。

果真如妈妈预言的那样，哥哥第一个放弃了考大学的梦想。

而在工作的两年时间里，曾经弱不禁风的他，来回奔波在田间地头和家之间，在泥土里跪爬，阳光下炙烤，风雨里穿行，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不易和艰辛，第一次感受到社会的残酷。

在一次上夜班的路上，骑着自行车的他要去给西瓜地浇水，走在一个水渠帮子上时，一不留神，一头掉进冰冷的渠水里。

刚从天山上流下的渠水寒冷刺骨，他顺着渠水滑了很久。渠道很宽很深，他无力爬上岸边，直到被冲到一个闸门时，才抓住闸门的边缘爬上岸。

回到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母亲赶紧帮他脱下衣服，熬了姜汤给他喝，可他还是病倒了。

他的腿被冰冷的渠水泡得时间太长，等他下床走路时，骨头里的针扎感使他缩回了踩在地上的脚。骨关节处也变得浮肿肥大，用手轻轻一按，就是一个坑，后被医院诊断为风湿性关节炎。

抚摸着他的关节，疼痛感和对未来的担忧，我第一次见他哭了。妈妈也赶紧把他送到医院。

住院期间，我负责给他送饭。医院的环境和消毒水的味道，使他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和工作的压力。

邻家的姐姐也陪我去看望了他，就是那位我从小跟她学绣花写字的姐姐，几年的成长，她已经出落得更加美丽大方。

她的出现，使哥哥的心情大好，也带给他希望。一向羞涩的哥哥，托我送给那个邻家姐姐一本最新出版的《英汉词典》。

字典的扉页上写了一行英文字，看不懂英文的我，怀着好奇心，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词典， 翻译出那句话的含义：

“your hart is good——你的心是好的！”

见到女孩就低头就脸红的哥哥，竟然还藏有这样的小心思，竟还有这么美好敏感的一段感情，我竟然没有发现。

等我把书递给那个姐姐时，那个姐姐瞬间就明白了。她让我替她谢谢哥哥。

可她却是哥哥的白月光，她太优秀了，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学习成绩也突出，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两个营干部的儿子都在追她，不但为她家挑水干活，而且还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而最终考上卫校的她终于跳出农门，举止动作穿衣打扮都如城里人一样，也最终选择了其中的一位做自己的男朋友。

羸弱的哥哥哪里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当母亲知道这件事后，安慰哥哥：“你就不要想那好事了，她家是甘肃人，家里的女儿都当凤凰养，哪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够高攀的?”

失落的哥哥更加伤心，和母亲当时就怼了起来：“我们家庭怎么了?哪里比别人差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怎么会是今天这样?”

哥哥伤心的眼泪，落在妈妈的身上，妈妈也开始哭了起来。在我们面前强势的母亲，在哥哥面前却是一脸愧疚。